未闻(2)

坐北朝南，幼年时向南的温暖对她始终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第2章

今日伦敦不下雨

到教室的时候老李还没有来，教室也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尹以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准备趴在肩膀上再眯一会，侧过头突然看到了生长攀爬至玻璃窗上的爬墙虎。从树缝里溜进来的一缕阳光毫无征兆地钻进她的眼里，刺得她直流眼泪。她就这样想起了那个夏天，多云、阴雨连绵地，遇见沂北的夏天。

高二结束的那个夏天，对以南一向不闻不问忙于工作的父母突然对以南的学习成绩上了心，先是两个人一起去参加了学校的家长会，又是在家长会结束后一一找到每个任课老师，聊她的学习状况。这是以南到现在仅有的十七年里第三次接受父母这样突如其来的关心。一次是初升高的时候。2014年，以南正在爷爷奶奶所在的邻市读初中的时候。按照学校规定，住宿生每周五下午放学后就可以回家了。以南也是每周五结束后收拾换洗衣物，去学校对面买杯柠檬水，然后乘着公交车晃悠了半个城后，回到爷爷奶奶家。

爷爷奶奶以前是B大的教授，退休后就住在了B大校区里分配的教职工家属楼。B大在城北，而以南就读的初中是初一那年当时B大响应政府“平衡教育资源”的号召特意迁到城南的B大附中。一南一北，以南的爷爷奶奶商量之后，问以南要不要转学去B一中，教师教学资源和附中差不多，主要还是离家近，老两口实在不想以南那么小就去住校。以南的独自生活能力挺好的，老两口对于以南住校是没什么担心的，就是实在心疼。

以南四岁以前是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活泼又皮的小姑娘，整天在家属院里乱窜，是院里的孩子王，带着一群小孩在草坪里打滚捉迷藏。以南一岁的时候来到老两口这儿，这么大的小孩也没法放到家里，他们也不放心交给保姆。那几年，保姆虐待拐卖小孩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老两口商量后就抱着以南去院长办公室，院长一看也明了，尹教授夫妇一辈子是为院里作了不少贡献的，谁家还没个糟心事呢？就想着办法给以南奶奶齐教授一年的时间。等到以南两岁的时候，齐教授回去工作。院里就把齐教授和尹教授的课错着排开，但也总有排不开的时候，没办法了就带着以南去院里办公室，好在以南那时候不闹腾也不哭，逢人就笑，像个年娃娃一样。今儿李教授李奶奶带个糖，明儿王爷爷带个饼干，以南就坐在尹教授的凳子上，乖乖地吃着，眯着笑眼，人来了就笑着咿咿呀呀问人。也不说姓，就爷爷好，奶奶好，西西爷爷，西西奶奶，是整个文学院的院宠。就这么在院里办公室长到三岁，尹教授和齐教授退休，以南也越来越皮。

齐教授有时候就叫她皮猴，尹教授在旁边说到

“小时候也不闹腾啊，这怎么现在这么能皮啊，肯定是跟隔壁老林的孙子学坏的，嘿，这个老王头！走，南南，爷爷带你找他们算账去。”

等齐教授再从厨房出来，发现爷孙俩已经在往出溜了。

“还说怪人家老林的孙子，我看啊，都是你”，齐教授笑着数落着，手甩了甩围裙，拿了个腌着辣椒的玻璃罐走了出来。

“老尹，你等等我”。

尹教授也不过才下了一楼，齐教授蹲下来把玻璃罐放到南南怀里，

“南南，这个一会给你林奶奶啊”。

“哎，老齐，昨天吃饭的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没辣椒了吗？”

“这是之前就留给人家老林的，南南啊，拿好了，可别让你爷爷拿走了”。

以南嘿嘿笑着“奶奶，糖”。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皮猴”，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大白兔奶糖，剥了纸喂给南南。

“快去吧，老尹，你和老林下棋估摸着时间，看着两个小孩点，一会回来吃饭，中午烧排骨啊。”

“哎呀，知道了，老婆子”。牵着以南的手，一老一少慢慢地下着楼梯。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到了以南上幼儿园的时候，以南一年见一次，一次见一天的父母突然从S市回来，老两口那天沉默了很久，然后把躲在房间里的以南叫出来。

“南南跟爸爸妈妈去生活一段时间好不好啊”

以南低着头不说话，齐教授摸了摸以南的头，牵着以南的小手到以南父母前，

“孩子交给你俩就好好带，小孩也大了，知事认人了，别再这个岁数了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凭着感觉来了。”尹教授越说脸色越沉。“老齐你去把孩子东西收拾收拾，让他俩带着孩子去买点中午要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