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死亡回旋[无限](22)

不好!

心中警铃大作,徐忍冬本能地想推开捂住他嘴的那只手。他发现那只手很小,像是女人的手,但此时却死死地摁紧了他的口鼻,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然后,那个冰凉的东西,狠狠地划开了他的脖子!

恐惧像一块忽然贴上后背的冰,激得他一个哆嗦,全身都僵硬了。

一开始,他并不觉得痛。他只是听到了微弱的风声。呼,呼。像是把海螺贴在耳边时听到的,大海的声音。

“呃、呃……”他想呼救,却只能发出如同风声的轻响。

某种温热的液体溅到下巴上,胸口上,弄湿了他的衣服和裤子。那风声越来越大,他开始感到痛。脖子上尖锐的痛,伤口好像被什么力量拉扯着,一点一点地被撕得更大了。他本能地捂住脖子,摸到了那个不断喷涌的血洞。伤口又长又深,几乎要把他割得身首分离。

绝望像一只大手,用力揉捏着他的柔软脆弱的心脏。他试图堵住喉咙上的口子,却无意间摸到了断离的气管。那是一种柔韧的硬,在那温热液体的濡润之下,气管从他的指间滑开了。

他的手指插进了自己的气管(注2)。

眼前忽然亮了起来,像是有谁打开了电灯开关。徐忍冬发现他身处在一个从未见过的房间,这房间空荡荡的,中间突兀地伫立着一个银灰色的电梯。

电梯……原来电梯在这里……但这里是哪里?

电梯边上站着个男人。男人看到他的模样,大惊失色地朝他跑来。眼睛注视着的却不是他,而是他身后那个人。

“你……”他只说了这一个字,立刻像顾忌着什么似的,闭上了嘴,同时朝旁边瞟了一眼。

徐忍冬的眼前有些模糊,但还是认出了男人的脸。

汪远。

那么割开我脖子的人是……

身后那人仍然死死地摁着徐忍冬。徐忍冬艰难地扭过头,发现汪远注视的方向是一面墙壁。墙壁上什么都没有,但墙后却隐隐传来连乔颤抖的声音。

“忍冬哥?你在哪儿?忍冬哥……”

我在这里。

徐忍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朝着那墙伸出手。他看到自己整条手臂都被鲜血浸透,脖子上的鲜血还在喷涌,像个小型喷泉,湿热黏滑,非常地温暖。有血灌进气管里,又腥又痛,呛得他不住咳嗽。呛咳的动作又反过来撕扯着颈部的伤口,把那个口子越拉越大。他几乎能听见皮肤撕裂的声音。

好痛……

他的嘴唇翕动着,无数次地努力呼喊,却只能感到更多的血液从脖子里涌出。

堵不住,怎么都堵不住。颈动脉就像坏掉的水管一样,不断地疯狂喷薄。

大量失血使他意识模糊,他已经站立不住,身体软软地靠在后面那人身上。那人慢慢地把他放到了地上,让他终于得以看清对自己痛下杀手的是谁。

江离。果然是江离。

那张秀丽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柔情,有的只是冷酷和决绝,还溅上了几滴鲜血。

而她的脚腕上甚至还绑着他的领带。

……好痛……头好晕……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

江离满手鲜血,低头在他身上翻找着什么。汪远浑身瘫软地跪在了徐忍冬身旁,颤声问:“阿离,你为什么……你怎么能……”

江离把手伸进徐忍冬的内侧口袋,粗鲁的翻弄着,近乎偏执地看了汪远一眼:“我不能看着你死。”

与此同时,墙后的连乔带着哭腔喊道:“忍冬哥……我好怕……你在哪里……我好怕……你别丢下我……”

我在这里。我没有丢下你。

徐忍冬无力地朝那里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着墙壁。他眼前开始发黑,视线渐渐模糊。

“找到了!”江离压低嗓音,却压不住声音里的欣喜。她满心欢喜地举起那个被血染透的套娃,像个急于得到夸奖的小女孩,“阿远,你不会死了!你也有套娃了,我们可以从这里离开了!”

汪远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终究还是用颤抖的手指接过了套娃。他低下头,对着徐忍冬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徐忍冬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他流失了太多血液,身体渐渐僵硬发冷,仿佛血管里残存的血液都开始凝结。一瞬间,他错觉自己是躺在雪地里,到处都是茫茫的白。他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只是绝望。

在这令人身心俱冷的绝望中,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连乔那幼鸟般的哀鸣。

“不要丢下我……”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圣杯、朗基奴斯枪都是耶稣圣器。教堂圣器室里会象征性地陈列一下这种东西。圣杯估计大家都知道了,朗基奴斯枪抄一段科普:这是一支曾经刺穿耶稣基督的枪。根据圣经记载,当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一名百夫长用枪刺伤了他的侧腹。这名百夫长就叫做朗基努斯。当耶稣的血滴入朗基努斯的眼睛,朗基努斯在瞬间被感化,此后放弃了原先的身份,成为了一名僧侣,并拥有了行使神迹的能力。后来他被追认为圣徒,称为“圣朗基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