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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我乖的(2)

正在写字的人全神贯注,未能看见书房内还有其他人。

祝照胆怯,但分得出火光,也闻得见渐渐飘来的血腥气,她听到了屋外有妇人尖叫哀嚎,软着声音喊了声:“哥哥。”

正在潦草写字的祝晓听见这声,犹如雷劈,惊诧地抬头看向离自己不过几步远的书画缸,脸色瞬时苍白,他连忙丢下笔,走到祝照身边将人小心翼翼从书画缸内抱出,紧紧地搂在怀中,满目慌张,大口喘气。

“长宁,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能在这儿?”祝晓摸着祝照的头发,认真地看向对方的双眼,他的眼眶是几乎滴血般的红,轻声哄着祝照道:“忘了今天的事,长宁,不论等会儿发生了什么,都别出声,听到了没有?”

祝照半知半懂,听话地点了头,祝晓回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画,犹豫片刻,还是舍了那副画,抱着祝照意图打开书房逃跑,手才碰到书房门,便听见门外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又快速将祝照放在了一旁的书画缸内,门外已有命人搜寻的声音,祝晓拿起烛台,对着桌上那副画点火,画卷还未点燃,人便到了门外。

祝晓见祝照还坐在书画缸内,他一手攥着字条,一手执画,单膝跪在祝照身旁道:“长宁,别出来,别出声!”

而后,他将那幅画盖在了书画缸上,随手于地上捡了一幅字画,将攥紧的字条塞入嘴中,咀嚼吞下,于人影投入门上的那一刻,不顾一切冲了出去。

“捉住他!”

便是这一声,紧接着天空轰隆一道雷电闪过,小小祝照藏在书画缸内猛然一颤。

透过画卷留口的缝隙,祝照看见了书房外的小院,祝晓只跑到了鱼缸旁,他将手里的那卷画丢入火堆之中,追杀他的黑衣人一半去救画,一半将刀剑砍在了他的身上。

剧烈颤动的瞳孔里映着火光,也映着门外一具具横尸,还有倒在血泊里的祝晓。

那夜的火,异常旺,便是半途降下的骤雨也未能浇灭。

大火烧至书房内,祝照也一直听着祝晓的话,她捂着自己的嘴,不敢从书画缸里出来,也不敢出声,直至火光几乎将她包围,将整个儿书房照得通亮,她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屋外的一切,能看到的,便是盖在书画缸上的那副画。

屋顶的火光,投在了画上,而那画上的人栩栩如生,是一张张她从未见过的脸,每一个人,身上都穿着官服,从九品小官,到一品大员,他们排列整齐,正在朝天犹如祈求般的姿势,每一张面孔,都不一样,细致到她甚至能分得出两个穿着同级官袍的人,眉眼、唇鼻、下巴的区别。

画卷上的人,与火光一起映在了祝照极具惊恐的瞳孔里。

她浑身颤抖,不住呛烟却也捂着口鼻,不敢发出一声,直到那画卷被烧,火光燃入缸中,烧着她的衣裙,书房的顶梁上才破了道口子,黑瓦噼里啪啦落下,带着从天而降的雨水,浇灌入书画缸中。

进来的人,也是一身劲黑的衣装,腰间佩剑,祝照再看见人时,被雨水淋湿了满身,她松开了捂着口鼻的手,喘气后的一瞬,便是哇哇大哭。

穿着黑衣的男子见她,连忙将她从书画缸中抱出,而这间宫廷画师的书房,早已被大火烧得几如废墟。

男子抱着祝照后,祝照拼命挣扎,张嘴在他肩上死死地咬了一口,她几乎用尽全身的气劲,咬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男子不说疼,直到将她带出了漫天火光的祝府后,才慢慢走向了一个人。

那人很高,很瘦,玄色绣龙的披风下,露出一截白衣,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男人为他撑伞,伞顶很宽,噼啪落下的大雨,并未湿了他衣袍的一角,甚至都染不上他的鞋面。

将祝照从书房带出来的男子站定在对方跟前,压低声音道了句:“王爷,还有个活口。”

男子拉扯了祝照两下,没能扯动,肩膀上的疼痛越来越重,他只能侧过身,叫人看见祝照的模样。

当时祝照背上一截衣服被火烧破,伤了肩上一寸皮肤,又淋了雨,在男子怀中挣扎了几分,露出了半边后背。

她分明在雨下冷得发抖,却依旧咬着男子一侧肩膀不肯松口。

而后,祝照看见了一只手,手指很长,指节微微明显,指尖圆润,拇指上还戴了个白玉扳指,扳指上浑然天成的神龙翻云纹路。

那只手轻轻地捏着她的脸颊两侧,并未用力,那时祝照已经吓得筋疲力尽,又被浓烟呛了许久,眼前一切都是模糊,她看不见对方的长相,但听清了他的声音。

他道:“小长宁,乖乖松口。”

祝照记得这个声音,所以她松了口,牙根生疼,嘴里满是血腥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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