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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奇案录(72)

书童忍住笑,“少爷,这只是相亲,又不是真要您娶她,老爷不也说了么,去看一眼,相不中就算了,权当历练历练~~再说了,您嫌弃人家,人女中豪杰说不定还嫌弃您呢~~手无缚鸡之力!”

“你……”正想开口教训几句,那青年突然停住了,双眼直直盯着远处的官道。

书童有些好奇,也顺着自家少爷看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远处的官道上,远远行来一匹马,纯白健壮的白龙驹。

“少爷,好马啊!”书童回头,却见那青年还在眺目远望,他看的显然不是马,而是马上的人。

再次举目望去,那马已经缓缓地行至茶棚不远处。

马上一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再细看那人面容,书童心中移动~~真是惊为天人啊,难怪少爷看得那么起劲——只是,人家再好看也是个男的,而且瞧他眉目含霜,身材修长挺拔,这气度和风骨绝对是个会武的,少爷一向都最憎恶武人的呀~~

待马行到近处,才看清,那人并不是独自一人,他身前还有一人,只是那人身量显得比较小,而且似乎是正在熟睡,他侧身躺在身后人的臂弯之中,头枕在他胸前,身上盖了一条洁白的貂裘大氅,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了半颗黑乎乎的脑袋在外面。

马行得很慢,马上之人似乎也并不着急,只是信马由缰一般缓缓而来。

这两人是谁?自然是白玉堂,和在他怀里呼呼大睡的展景天了。

昨日两人路过县城,正值晚上有花灯大会,天天第一次见着放天灯的,第一眼看到天上飘的天灯时,扯着白玉堂的袖子就喊UFO~~~后来非要自己也试试,于是一直折腾到半夜,晚上还兴奋地睡不着~~以至于今早白玉堂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最后,白玉堂索性让他在马上睡,边睡边赶路。

到了茶棚前停下,白玉堂低头看看怀里的景天,想叫他起来吃个早饭喝杯热茶,但是,怀里人睡得正沉,小脸还红扑扑的,有些不忍心吵醒他~~正在为难,突然茶棚里一张桌边站起一人来,直冲过来,到了马前就喊:“恩公!”

白玉堂被他弄得一愣,坐在马上打量那人,见是一个书生,不认识~~

“恩公是我呀!”那书生见白玉堂不记得他,又提高嗓子说,“我是萧魏文啊!”

这时,天天动了一下,似乎是要醒了。

白玉堂皱眉。

“少……少爷……”小书童上前拉了拉书生的袖子,他看出白玉堂脸上似乎不是很高兴,心里也纳闷自家少爷是怎么了,对着个陌生人喊恩公。

“青竹,他就是三年前在老虎岭救我的恩公啊!”萧魏文兴奋地对书童说。

“老虎岭……”被他一提醒,白玉堂才想起来,的确,三年前自己经过老虎岭时,听闻那里一伙山贼绑架了县城的几位富家少爷,以作勒索。于是他就管了个闲事,宰了那几个山贼,救下了数人,至于被救的人里面有没有眼前的这个萧魏文~~他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怀里的景天微微挣动了几下,缓缓地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眨着眼睛。

“恩公要是有空的话,不如小坐一会儿,或着告知大名……”萧魏文不停地边说边施礼,但白玉堂的注意力却全在怀中醒来的景天身上,趁着他醒了,低头柔声问:“冷不冷?”

摇摇头,景天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准备继续睡。

“吃点东西再走?”白玉堂又问了一声。

“……”天天摇摇头,又蹭蹭,含含糊糊发出一个音节来:“睏……”

“再睡会儿吧。”抬手帮景天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将大氅盖了盖严实,白玉堂轻轻一拽缰绳,云响打了个响鼻,接着向前慢慢踱走了。

萧魏文和青竹站在原地发呆,眼前还是刚才白玉堂一脸宠溺地跟怀里人说话的画面……

良久,青竹拽了拽萧魏文的袖子:“少爷……那个,他抱着的,是个男的吧……”

“啊……”萧魏文点点头,“像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又震愣了片刻,萧魏文“呀~~”了一声,沮丧地说:“忘了问恩公名姓了……”

一肚子懊恼的萧魏文不听青竹的劝告,坚持半夜赶路,上了山间的羊肠道,却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成了落汤鸡,两人无头苍蝇一般地一通乱撞,好不容易找见了不远处一座废弃的山神庙,赶忙冲进去,拍身上的雨水,冻得直抖。

抬眼,猛地瞧见墙角处有火光,定睛一看,都愣住了——就见墙角的避风处,一个火堆烧得正旺,火堆里侧坐着两人,他们身后还有一匹精神的白马。

那两人正是今早遇上的白玉堂和展景天。

天天早就睡醒了,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进来的两个人。

萧魏文想到自己现在跟只落汤鸡似的,肯定很狼狈,脸微微泛红,暗骂,真是有辱斯文了~~

景天见两人站在门口的冷风里,冻得直发抖,就对两人招招手。

萧魏文还在犹豫,青竹已经拉着他笑嘻嘻地跑了过去,往火堆前一凑,顿时暖和了起来。

“呵呵……恩公……”萧魏文有些尴尬地笑着给白玉堂行了个礼。

“认识呀?”天天好奇地问白玉堂,又盯着萧魏文看起来。

萧魏文被天天看得满脸通红,抬手行礼说:“在……在下萧魏文,这是我书童青竹……”

“哦……”天天点点头,对两人一笑,“我叫展景天。”

萧魏文和青竹同时呆住,看着天天对他们笑啊笑,心里赞叹:“这人……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啊……”

 

千佛洞奇案 02 侠盗

白玉堂用一根树枝轻轻地拨了一下火堆,火苗往上窜起一些,照得四周更亮了。

萧魏文和青竹猛地从呆愣状态中清醒过来,赶忙低下头,萧魏文暗骂自己荒谬,竟然盯着一个少年看呆了,还觉得他很漂亮。

景天还是一如既往的神经大条,完全没有觉得不对,反而笑得更开心,直笑得萧魏文红着脸连头都不敢抬,只有白玉堂心里清楚,这小坏蛋是故意欺负老实人。

“呃……请教恩公大名……”萧魏文不自在了一阵子后,终于把重要的事情想了起来,问白玉堂的姓名。

“他叫白玉堂。”天天帮着回答。

“哦……”萧魏文点点头,“玉堂尽掩春日闲,中有郭熙画春山;鸣鸠乳燕初睡起,白波青峰非人间,好名字,好名字~~”

“…………”天天忍住笑,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白玉堂,对他眨眨眼,“哦……原来还有这样的出处啊~~真是好名字啊~~白恩公~~”

见白玉堂冷面含霜,似乎是有些不悦,萧魏文突然想到这人像是个会武的,用这样的诗句来形容他,好像不大好,于是连忙摆手说:“不对不对,恩公的话,‘霜气稍依罗幕重,月华先近玉堂寒’这句更贴切……”话一出口,又觉不妥,这个也不太恰当,随即又怯怯地补了一句,“那就,晓艳远分金掌露,暮香深惹玉堂风……”底气却是越来越不足。

就听“咔”地一声,白玉堂手中的树枝被捏成了两断。

景天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不理会面色铁青的白玉堂,反而问萧魏文:“好有趣,还有没有?!”

萧魏文点头,又摇头晃脑,嘀嘀咕咕地念了几十首和“白玉堂”这几个字有关的诗句,就连白玉堂都听得惊奇,景天更是佩服得一塌糊涂——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书呆子?!

天渐渐黑透了,外面似乎还起了风,山风呜呜作响,夹杂着远处飘来的,不知是狼还是狗的叫声。

景天跟萧魏文聊着天,青竹已经抱着包袱,轻轻打起了鼾。景天见身边一直沉默的白玉堂正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的石柱上,似乎是睡着了,就拿起裘皮大氅,小心翼翼地给白玉堂盖上。

萧魏文看着他的举动,脸又不自觉地红了,低头拿树枝扒拉火堆。

这时,白玉堂突然睁开眼睛,往门口的方向望去。

景天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没过多久,听到了一串脚步声……正想看个究竟,白玉堂突然在景天的耳边小声说:“血的味道。”

……!……

天天一惊,这时,门口出现了两个人。

这两人的组合实在是有些奇怪——一个是一身黑色布衫,拿着一柄铁剑,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一个,是一身漂漂亮亮小红袄,头上还梳了两个小辫子的七八岁小女娃,很可爱。

两人进得破庙之后,都看见了坐在屋角的四人。

男人的面容看不太清,只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他审视着火堆边的四个人,当目光落到白玉堂身上时微微一顿,随即就收回了视线。在离景天等不远处,燃起了一个火堆,和小姑娘依偎着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