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妄想症 [星际](72)

布偶喷他一脸鼻涕。

索兰迦猛地丢开猫咪。

亚瑟一落地，就蹿到黛丝脚后，反复轻蹭，又打了个小喷嚏。

望着索兰迦想将异母弟弟干掉的阴沉脸，黛丝犹豫片刻，还是将布偶抱在怀中。尽管有隔阂，但她没法把它扔这儿不管。

被抱住的小白猫立刻蹬鼻子上脸，在她颈间蹭蹭嗅嗅。

望见这幕，索兰迦脸更黑了。

他戳着亚瑟红红的鼻头，眯眼威胁：“你在这里搞任何花样，都别想回莫提斯！”

亚瑟伸头，就咬他指尖。

约半小时的跋涉后，两人一猫望见山麓边的一座大帐。

帐篷被风吹得不断抖动。帐前燃着人造篝火，火星噼啪作响，炊烟融入天际。

一个红衣女人从帐中钻出，她的火红长袍与身后苍茫雪峦形成鲜明对比。听到踏雪窸窣声，对方望来，并微微颔首。

黛丝一个趔趄。

这不是安澜又是谁？

她曾偷偷怀疑索兰迦要制造惊喜，所以带她来这荒星过二人世界。现在看来，纯粹是多她想了。

黛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臭。

少顷，帐篷的门帘又被掀开。一位鹰钩鼻三角眼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并冲他们微微颔首。

这是......拜占庭帝国的皇帝！

黛丝一惊。

莫提斯与拜占庭打过十几年，她对这脸也算熟悉。莫非今天是莫提斯、拜占庭与星河联盟的三方聚会？

可她随着索兰迦进入帐篷，扫过里面二十几个眼熟的面孔后，顿时愕然得合不拢嘴。她怀中的亚瑟也跟着震了下。

奥斯曼帝国王储、芭芭拉帝国皇帝、肯新顿联盟元帅、安第斯联盟统帅、新世纪共和国总统......

在座每一位，都是跺跺脚就令星域震动的大人物。他们主宰这片星域，燃起战火或和平相处，仅在一念之间。可现在，积怨颇深的他们居然坐在同一间帐篷里。

见索兰迦进来，帐篷正中的紫衣女人坐直身子，投来一道流转眼波。

一般人这样难免浪荡，可她做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性感与魅力。这就是亚马孙帝国、星域第二强国的女皇弗洛伦斯。

索兰迦径直坐下，有意无意地将黛丝挡在身后。

女皇轻扫过黛丝，笑笑，不再说话。

坐在角落里，发色火红的大汉粗着嗓子问，“可以开始了吧？”

闻言，帐内闭目养神的几人纷纷睁眼，望向女将与索兰迦。

安澜颔首，开口道，“今天超过半数领袖选择来到这里，我和索兰迦感到十分欣慰。本次会议，旨在成立对外阵线，抑制外星势力......”

一下午激烈的争论令黛丝脸颊绯红，有些缺氧的症状。索兰迦见后，让她出帐篷透气。

日光退去，夜幕降临，天幕上挂了串星河，绚烂也悲怆。

哲学家曾说：“渺茫宇宙、无数熠熠生辉的太阳系中的偏远角落，曾有颗星星上的生物发明了知识。那是‘世界史’最狂妄、虚假的一分钟——然而只有一分钟。宇宙几个呼吸后，星星冷却，那些聪明的生物都得死去。”[1]

那位哲学家不知道，人类没在星星冷却时死去。他们还多存活了几个呼吸。可千年后的星空下，他们仍以浅薄的认知，探讨着蜉蝣般生命中的大事。

黛丝仰望星空，想起帐内的对话。

心中的感慨、激动、遗憾与震撼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刚才，她好像见证了星际联盟的建立！

作为联盟公民，黛丝知道‘混战纪元’散沙般的53国得以凝聚，是因为外星生物的出现。为对抗外星生物，人类暂停内战，结成‘对外阵线’。漫长岁月后，阵线逐渐演化为星际联盟。

换言之，阵线就是联盟的前身！冰雪荒星上的集会，是各国的初次尝试！

她用冰凉手指拍打滚烫脸颊，在寒风助力下，那热意才褪去些。待心绪终于平复些，她想起‘阵线’面临的问题。

尽管众领袖承认建立‘对外阵线’的必要性，可他们无法放下多年隔阂，对阵线的运转模式争论不休。譬如在建立‘联合对外军’的问题上，亚马孙女皇一派明确表示，不愿与他国分享自己的优越资源。

等热意完全褪去，黛丝才回到帐篷。

亚瑟颠颠跑来，贴着她小腿肚轻蹭。她抱起亚瑟，在索兰迦身后坐下。

正好轮到他发言。

“各国实力参差不齐，强国不想共享资源，是人之长情。

可我希望诸位能看得更长远。不知诸位对外星文明了解多少。莫提斯与星河的报告显示，他们绝非泛泛之辈。一夜之间，莫提斯帝都星与东陵星就出现上千伤亡。

可能话不好听，但没什么能永远繁荣。盛极必衰，否极泰来。各位想想百年前的强国，如今都在哪？我想，当实力衰退，哪国都不愿独自对付凶残的外星生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