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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东宫(2)

“等到半山腰,有一茶肆,可以稍作歇息。”云姑早就打听好了,同沈琼笑道,“慈恩寺后山的桃花也开了,漫山遍野的,煞是好看。”

沈琼方才在山下时,撒娇耍赖不想上山,可真到了这时,哪怕再怎么累也不会吵着要下山。她四下看着,又走了许久,总算是见着了云姑所说的茶肆。

这茶肆虽简陋,但于上山的香客而言,恰如雪中送炭。

沈琼加快了步子,及至走近些,却又在那茶肆中见着个眼熟的人,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隔着轻纱,沈琼也不大看得清,眯着眼睛问道:“那是……方清渠?”

桃酥闻言看去,随即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笑道:“真是巧了!正是方公子。”

她就不是个会撒谎的,沈琼一听这语调,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顺势在她腰上挠了一把,挑眉问道:“真是凑巧?”

桃酥咬咬唇,不说话,可答案却已经写在脸上了。

“你也别怪她,”云姑帮着解释了句,“前几日午后方公子来时,你服药睡下了,桃酥同他聊了几句,无意中说漏了嘴。”

沈琼无奈道:“您也帮着他?”

“方公子的出身虽不算好,可人品相貌没得说,前途更是一片大好……”云姑顿了顿,没说下去,可话中的意思却明明白白。

“方清渠是皇上御笔钦点的今科状元郎,打从金榜贴出来,不知多少富贵官宦人家都盯着他呢,”任云姑夸得再怎么好,沈琼仍旧不为所动,“他自己头脑发热拎不清,我可不想凑这个热闹。”

说到方清渠,就得追溯到年初沈琼上京之时了。

那时方清渠还是个进京赶考的举子,时运不济,在客栈借宿时遭了贼,家中好不容易给凑足的路资被尽数偷走。沈琼恰巧在那客栈暂住,看他觉着顺眼,便赠了十两银子,让他快些进京赶考去,以免误了时机又要等上三年。

十两银子对沈琼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是顺手为之,没指望那穷书生报答,过了也就抛之脑后了。若不是到京城后恰巧又遇着方清渠,他又执意上门道谢,沈琼怕是都要彻底将这人给忘了。

沈琼并不傻,知道方清渠对她怀的心思,也曾旁敲侧击地提醒过,可偏偏方清渠却是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着实让人无奈。

及至沈琼一行人到了茶肆,方清渠双眼一亮,随即上前来问候,沈琼则是客客气气地应了声,落了座。

这茶肆简陋得很,茶叶也是寻常农家自个儿炒的,但胜在山间泉水甘甜,尝起来倒也不坏。沈琼捧着茶碗,不声不响地喝着茶水,偶尔应上一两句。

方清渠也不觉着她无趣,自顾自地说着,话里行间都透着笑意,仿佛能得她一两句话就知足了。

方清渠出身贫寒,如今弱冠之年便得陛下钦点为状元郎,其学识能耐可见一斑。相貌生得也不错,在常人中算是上乘了。这些日子来不知多少人家想过同他结亲,可偏偏他却像是中了蛊似的,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沈琼这么个孀居的妇人身上,称得上是用心。

对着像他这样的人,哪怕不喜欢,也生不出讨厌的心思来。

在茶肆稍作歇息后,沈琼扶着桃酥站了起来,继续沿着石阶往上。方清渠原是想要跟着的,可不巧遇着同科的旧识,被截了下来叙旧,便与沈琼分开来了。

走开些后,沈琼回头看了眼,同云姑叹道:“您就真这么盼着我再嫁?”

这还是头一回,沈琼明明白白地问出这话来,云姑沉默片刻后,也同她摊了牌:“我只是想让你嫁个知冷知热、真心待你好,又不会累你难过的人……这样的人不好找,若是错过了,便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寻着了。”

云姑对方清渠很满意,沈琼倒也挑不出什么错,可总觉着不妥。

“初到京城时,你因着水土不服的缘故勾起旧病来,满京城的大夫请遍了都没什么用,最后还是方公子辗转求了太医院的太医来诊治开药,方才算是熬了过来。”云姑同她细数方清渠做过的事,“他是风光一时的状元郎,放着那么多世家闺秀不求,满心放在你身上,着实是难得。”

见沈琼不语,云姑叹了口气:“我本意是盼着你高高兴兴的,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你既不情愿,那我今后就都替你推了,也免得你烦心。”

沈琼未置可否,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忽而想起了自己那早逝的夫君,秦淮。

说是夫君,可起初不过是她闲逛时,十两银子买回来的仆从罢了。

在那一群人中,哪怕秦淮已经重病近乎昏迷,可价钱仍旧是最高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生得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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