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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东宫(182)

若说起来,这也算是件喜事,可华清年的语气却也算不上轻松,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端详着裴明彻的神情,渐渐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裴明彻的确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只是又沉默了会儿,方才问道:“这药服下去,她就会想起那些旧事来,对吗?”

“按理说应当如此,”华清年轻轻地摩挲着杯盏,“但具体如何,还是得试了才知道。”

裴明彻低低地应了声,不再说话。

华清年同他多年交情,又对他与沈琼的事情十分了解,故而在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裴明彻可能会有的反应。如今见果然如此,忍不住叹道:“我听人议论,你与长宁郡主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兴许不日便会有赐婚的旨意下来……可到头来,你还是患得患失。”

裴明彻苦笑了声:“我千辛万苦方才将人给哄了回来,如何能不患得患失?”

旁人兴许不知道,但裴明彻自己却清楚得很,能将沈琼给哄回来,或多或少是占了她在病中失忆的便宜。也正因此,他自己并不敢确准,如果沈琼想起那些旧事来会如何?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这应当就是自己再没催过解药的缘故。

哪怕已经同沈琼复合,他心中最深处,还是埋着恐惧。

华清年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犹豫片刻后将袖中的药瓶取出,放在了裴明彻面前,硬着头皮道:“老爷子说,其中一味要紧的药罕见得很,是当年与无常草伴生的草药,千辛万苦方才搜罗到几株,都已经用在了这瓶解药中……”

换而言之,若是这瓶解药遗失,沈琼的病兴许就再无可能治好。

这话点到为止,但裴明彻随意就明白过来话中的意思,蓦地抬眼看向他。

身为医者,华清年如今所做着实是不妥,他原本该直接将这药送到沈琼那里去的,但终归还是交情占了上风。

他叹了口气,又道:“这药究竟要不要用,又或是何时用,皆在你一念之间,我就不置喙了。”

“多谢。”裴明彻谢过华清年的好意,复又沉默下来。

华清年道:“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决定,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等到华清年离开后,裴明彻看着满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却再没什么胃口,目光落在那白瓷瓶上,原本还在满心期待明日与沈琼的会面,可如今心却渐渐地沉了下去。

华清年的确是一番好意,但却也给裴明彻出了个难题,简直就是在考验他的良心。

如今的日子是他梦寐以求的,而这瓶解药,极有可能将这美梦给搅碎。可只要他将这瓶解药给压下来,美梦就能继续下去……

该如何取舍?

因着这事,裴明彻一宿都没能歇息好,直到第二日沈琼找上门来,两人相处之时,他也总是时不时地会想起那放着解药的白瓷瓶来。

沈琼起初并没察觉出异样,可等到两人对弈,裴明彻输得一败涂地时,就算再怎么迟钝的人也都能觉出不对劲来了。

“虽说我近来的确是颇有长进,但也没这么厉害吧?”沈琼敲了敲棋盘,挑眉问道,“你走神是在想什么呢?”

裴明彻看着满脸狐疑的沈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无力地解释道:“昨夜没能休息好。”

“为什么没休息好?”沈琼不依不饶,见裴明彻沉默不答,又揣测道,“是不是近来太忙了?前几日见姨母的时候,听她说,皇上将许多事交给你来办。既是如此,你只管专心给皇上办事就好,不必再特地抽出时间来陪我消遣……”

“并非是因为此事。”裴明彻道。

沈琼摆弄着眼前的棋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自从复合之后,裴明彻对她从来都是他坦诚得很,堪称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像如今这般含糊不清,怕是还得追溯到数月前了。

“你既不想说,那就算了。”沈琼随手将棋子扔到了棋篓中,并没执意追问下去,只是又道,“我来时见着园中的荷花开得不错,想去水榭那边坐坐……”

沈琼这话还没说完,裴明彻随即起身道:“我陪你过去,正好在那边用午饭好了。”

裴明彻在旁人面前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偏偏到了她这里,总是瞒不住,担忧与愧疚都写在脸上。沈琼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声:“好啊。”

入夏之后日渐炎热,衣裳也愈发轻薄,沈琼今日穿了一件水红色的齐腰襦裙,衬得肤白如雪,身形玲珑有致。她斜倚在窗边,手中执了柄蝶穿花的团扇,欣赏着外边的开得正盛的莲花。

裴明彻在一旁陪着,却并没看湖中的莲花,目光落在了沈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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