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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东宫(141)

虽未挑明,但两人都很清楚是在说什么。

春和原本是避而不答的,听了她这句,沉默片刻后问道:“我当年觉着那些人恶心,你呢?也觉着我恶心吗?”

两人刚进暖阁,齐齐地停下了脚步。春和攥着沈琼的手腕,垂眼逼视着,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答案似的。

沈琼被他这骇人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两步,后腰抵在了桌案上,退无可退。她移开目光,低声道:“我只是……不大习惯。”

“这些日子来你装得很好,我也很满意,”春和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来,逼着她同自己对视,“可如今你为何装不下去了呢?”

两人之间离得太近了,又兴许是饮了酒的缘故,沈琼再没了往日的镇定自若,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想要推开春和。

“因为身体的本能是很难控制的,对吧?”春和抚上她的腰,几乎将人严丝合缝地扣在了自己怀中,“我知道你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如今是没什么法子,可只要有一线生机,你就会逃走……”

沈琼已经尽力在控制自己,可感受到春和的异样后,终归还是没能忍住,偏过头去干呕了起来。

她自小过得顺遂,向来是由着性子想如何便如何,这些日子来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实为不易,如今醉后,却是再也忍受不了。

春和看着她这模样,却并不觉着意外,只是目光中添了几分冷意。

“你说我于你有恩……”沈琼猛地推开他,踉跄两步跪坐在了地上,抬手捂着自己的脸,低声道,“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她压抑了太久,这些日子以来寝食难安,却还要强作笑脸,如今终于再难撑下去,崩溃道:“我知道你吃了许多苦,是个可怜人,但我从未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你为何一定要这样对我?”

沈琼抱膝坐在地上,咬着衣袖,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住地往下落。她低声呜咽着,索性趁着酒后失态,将这么久以来的惊惧与委屈都哭了出来。

春和并没动弹,也没说话,只沉默地看着她。

侍女们听到了里间的动静,但谁也没敢进来打扰,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琼自己哭累了,倚着背后的桌案沉沉地睡了过去。

春和这才凑近,将人给抱了起来,放到了床榻上,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了被子。

看着沈琼如今这模样,他心中也不好过。

他原本没想要将她给逼成这样,可许是因着生辰勾着他想起旧事,便失了分寸。归根结底,沈琼与他不一样,也没法隐忍承受这么多。

“你的酒品的确不大好。”春和抬手抚过她脸上的泪痕,又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站起身来出了门。

一直到晚间,沈琼方才醒过来。

她觉着头疼欲裂,等到彻底回忆起睡前的事情,只恨不得自己能立时昏过去,这样就不用再面对任何事情了。

沈琼抱着锦被在床上打滚,等到外间传来动静后,又立时坐起身来,很是防备地看着。

来的人是春和,他手中还端了两碗药,径直走到了沈琼床榻前,放在了一旁。

横竖已经撕破脸,沈琼也懒得再装模作样,冷冷地看着他。

可春和看起来却平和得很,就好像先前的事情压根没有发生过似的,递了一碗药过去:“这是醒酒汤,喝了吧。”

沈琼默不作声地接过来,又看向另一碗:“这是什么?”

“应当是七八年前吧,我曾经被那时的凉州刺史看中,抢到府中去。”春和并没正面回答沈琼的话,反而说起了一段旧事,“我佯装应承,可实际上却动了杀心,只是一时失手,被他给活了下来……”

“我那时以为他会杀了我,可谁知他竟没舍得,而是想令人给我灌了一种不知名的药。据说那种药源自西域的一种毒草,佐以旁的药材煎下,喝了之后便会使人失去神智,再记不起前尘旧事。”春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好在奉命来送药的那侍女喜欢又可怜我,悄悄地将此事同我讲了,我便将计就计装傻留在府中,趁着他疏于防备下毒药死了他。”

沈琼瞪大了眼,她先前虽听春和提过旧时难处,可却并不曾涉及过这种人命官司。

“何必这样看我?我在你心中,早就是十恶不赦的人了,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春和自嘲地笑了声,随后又道,“你兴许还不知道,我当年是如何离开锦城那个戏班子。”

沈琼头疼得要命,压根没法冷静下来,只依稀记得云姑先前仿佛同她提过,那戏班子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放了一把火。”

沈琼手一颤,醒酒汤溅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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