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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美人(87)

按他自己的心思,他本也不愿同时应付那么多女人。后宅掐起来很烦人的,一时的欢愉不值得他添那么多堵。所以他身边就连通房都向来是走了一个才会来下一个,他无聊的时候也不是没好奇过如果两个被不同势力收买的人一起被安插到身边会发生什么,但想想还是没耐心尝试。

因此他对纳妾并无兴趣。可她若是在意,他觉得这个承诺也没什么不能给的。

咂一咂嘴,苏衔的目光凌凌划到她面上:“你刚才开口就要把我送人,是因为担心这个?”

“……我什么时候要把公子送人了?!”谢云苔瞠目,说完才想起自己方才当众提过要给他说亲的话。

可……可那只是那么一说呀!再说,说亲罢了,堂堂正正的事情,怎么被他说得这么委屈。

想了一想,她又摇头:“倒也不是。”

苏衔嗤笑,一字一顿:“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真的不是。”她不太高兴了,秀眉紧皱起来。他不再多嘴,问她:“那是什么?”

谢云苔沉思了一下:“公子不觉得门当户对很要紧吗?”

“不觉得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谢云苔抬起头:“那倘若我们身份调换呢?”

他微怔,她缓缓道:“倘若我身份贵重,比如说是……宗室女一类的,且还手中握有实权。而公子只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儿子,公子可还能说出不在意门当户对的话么?”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他和她对视了会儿,忽而笑出声:“原来是为这个。”

又若有所思地点头:“倒是也有道理哈。”

跟着又道:“但这算什么大事?至于让你想把我送人?”

……怎么又提送人的事!

谢云苔心下懊恼,强作未闻,反问:“这还不是大事?”

苏衔摊手:“我辞官不干了就好了嘛。”理所当然的模样。

谢云苔目瞪口呆,下一瞬,恼意又冒上来:“又瞎胡闹!”

说罢她就不理他了,别过头倚着车壁看车窗外的夜景,心里气自己方才竟然动心——这个人根本就是没正经的,哪怕是终身大事也不会让他严肃,张口就是胡说八道,她疯了才会去想或许嫁他也不是全然不行。

苏衔微微歪头,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仍没动静,遂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她胳膊上戳了戳:“谢云苔,生气啦?”

她不理人。

他拖长语调:“小苔——?”

突然转变叫法,她打了个寒噤。贝齿用力一咬嘴唇,还是没有理他。

他无奈而笑:“我认真的啊,我原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当丞相,早点辞官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生什么气啊!”

“?”她心下暗惊,狐疑地转过头,目光在他面上停了停,发觉他真有几许认真后,不禁更无措了,“别闹……”她声音都发了虚,“公子是丞相,哪能说走就走的……公子走了,朝廷怎么办?”

“你不懂。”他无所谓地撇撇嘴,“偌大的一个朝廷,若真离了谁就活不了,那这国家没治了。”

谢云苔:“……”

听来颇有几分道理呢。

怎的越说越认真了?

滞了一滞,她使劲摇了下头。想到他惯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气,连皇宫都敢放火烧一下,她真有点怕他明天就大大咧咧上道折子说“爷不干了”,只得先将话题绕开:“我只随口一说,没讲过公子不是丞相就愿意嫁的!公子别乱来!”

“嗯。”他笑应了声,手轻抚她的头发,循循善诱,“没事啊,你慢慢想。”

.

“慢慢想”,就搅得谢云苔几乎彻夜未眠。苏衔睡觉极轻,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翻腾了一整宿,仿佛抱了条鱼。

于是翌日清晨,她刚想随他一并起床就被他按了回去。他踱到柜子前拉开抽屉看了看,翻出一个药瓶又走回来:“暗营的安神药,不苦也不伤身,喝了睡个好觉?”

谢云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毕竟只是一夜睡不踏实也没什么。他却不紧不慢地又是一句:“晚上还有宴席,你现在像小浣熊妖——不信的话我拿镜子给你看看?”

“……”小浣熊妖声音噎住,嘴角轻搐,把药接过来喝了。

一口灌下去,谢云苔就睡了个昏天黑地。下午醒来时神清气爽,眼下的乌青也已褪去,爬起床更衣梳妆,她走进书房想了想才记起来:“还有宴席?”

“嗯。”苏衔气定神闲,“皇长子刚得一子,百日宴,不去不行。”

“哦。”谢云苔点一点头,乖乖地随他出门。周穆一阵无语——好一个“不去不行”。

皇长子府。

殷临曜自晌午起就忙了起来,临近开席时终于偷得片刻闲,便走小道绕回了后宅,看看妻儿。皇长子妃宋氏恰也正回到寝殿小歇,夫妻二人就坐在一起喝了盏茶。乍闻下人进来禀话,皇长子喝着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好生过了半晌才回神:“……你说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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