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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美人(77)

谢云苔愈发疑惑——怎么听得还越来越认真了?

她都已经是他的通房了,虽说自己打着算盘要先还钱再攒钱赎身,父亲也会为她尽力,但赎身这种事要双方谈拢才行得通,他不点头她就永远只能在他府里。

那么这些嫁娶之说又从何说起?他分明可以将她硬扣在这里。

“说啊。”苏衔催促道,“不许纳妾还是另有要求?你说明白咱们打个商量呗。”

“什么乱七八糟的。”谢云苔小声嗫嚅。听到这里,她又觉得他是在拿她寻开心了。她于是一挣,从他腿上滑下去,呢喃又说,“公子天天欺负人!”

苏衔没拦她,听到最后,眼眸微微眯起。

天天欺负人?

各种事情迅速在脑海中一转,他啧声:“你不高兴我玩你头发对不对?”

废话!

谢云苔往外走着,假装没听到,心里气得想打人。

他的声音在背后继续:“那你当时怎么不说啊!”

可真是捉弄人上瘾呢。谢云苔气结,仍作未闻,去侧边的茶间给他沏新茶去了。新茶换来,两个人都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一切皆像没发生过,他料理他的政事,她在旁边发她的呆。

晚上,苏衔照例要抱着她睡觉。谢云苔今天被他捉弄了太多次,心里不情愿,却敢怒不敢言。

临近天明时,她在半梦半醒间觉得头发又被人动来动去,猛地惊醒,定睛就见苏衔趴在旁边,饶有兴味地又把她的长发往床柱上系。她一眼看出他系得比昨天更多,也就是被搞得毛躁躁、不得不剪掉的也更多。于是委屈忽然涌起,她眼眶一红,哽咽着去拽:“公子别弄了!”

总折腾她干什么!

苏衔瞬间停手,挑眉,淡看着她哭唧唧地坐起来,尚未系住的头发瞬间散开,立刻被她捧在手里。

谢云苔边抹眼泪边看头发,将心一横,觉得就算危险也要说个明白:“公子不许再动奴婢的头发了!”

苏衔低一低眼:“好。”

“……”泪汪汪地看一看他,她又说,“奴婢会不高兴的!”

他微微颔首:“我错了。”

谢云苔:“……”

认错态度太好,她一下没了脾气。又摸一把眼泪,她看看他,板着张脸躺回去,背对着他作为近一步抗议。

过不多时,他凑过来,从背后抱住她,声音带着点笑:“别生气哈,是我不对。”

她没回应,他又说:“你看,你跟我发个火也不会怎么样嘛。”

“?”谢云苔锁着眉,翻过来一些,打量他,“公子什么意思?”

迎上的又是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嬉皮笑脸中隐含两分认真,他在她的泪珠上一啜:“你天天一副逆来顺受的小模样,我怎么娶你啊?”

“……公子当真的?”她终于问出来。

苏衔反问:“终身大事,能开玩笑?”

之后好几息之间,他们四目相对。她怔怔不语,他坦坦荡荡。

她实在不知该给他点什么反应,终是一翻身,蒙进被子:“胡闹!”

“嘿。”他的笑音在被子外响起,接着,她身上被拍了拍,“睡吧。我去上朝了。”他的声音听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谢云苔闷在被子里,心里一阵阵地慌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呀……

她本来觉得他在戏弄他,现下看着愈发不像。可他若是认真的,她更不知该怎么办了。

嫁给他?她想都没想过。她此前一直在想的是要给自己赎身,骨子里她又有几分随遇而安,觉得若实在赎不了便也罢了。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怎么过都是过。给他当通房的日子习惯下来,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但现在,他想娶她,明媒正娶当丞相夫人那种?

她毫无准备呀。

不远处的另一方院中,嬷嬷眼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去叫苏婧。苏婧一下子睁开眼睛,哈欠连天地坐起来。

“真要这么早?”嬷嬷有点心疼,摸摸她的额头,“天还没亮呢,多睡一会儿吧。我看谢姑娘也还没起呢。”

但苏婧摇头:“没关系的。”

说罢她就乖乖地更衣穿鞋,又认认真真地梳洗妥当,顾不上吃一口东西就出了房门,去父亲的院子里。

不长不短的一段路,苏婧把母亲从前跟她说的话反反复复想了好几遍。

那时她还很小,许多事情都已印象模糊,会记得这些,实在是母亲与她说了太多遍。

那时母亲已经病得很重,日复一日地与她念叨这些,让她一定要牢牢记住,说记住能保命。

母亲说,苏家是大户人家,规矩森严。母亲说父亲还没有娶妻,但若来日娶了妻,就是她的嫡母。她一定要乖乖听话,好好认嫡母当娘,每日一早要去向嫡母问安,不可以让嫡母多等。这样若嫡母仁慈,她就可以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若嫡母再疼她一点,来日或许便也能费心为她寻个好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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