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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美人(71)

深吸一口气,谢云苔道:“公子怎么骗我……”

声音很轻,也尽量放软了,语中的怨气却掩不住。

“生气了?”苏衔道。

她立时:“没有!”

“明明就是生气了。”他定定地看着她,支起额头,“谢云苔你不高兴就直说好吧,不然显得像我欺负你。”

谢云苔樱唇抿住,眼帘低垂,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是的,她生气了,她当然生气——她提心吊胆了那么久,日日换衣服都要费不少力气,现下突然听说他在捉弄她,心里当然有气。

可是他要她“直说”,这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费解他的要求,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苏衔循循善诱:“你不高兴,我就哄你啊!”

“……”谢云苔不知他是突然又起了什么兴致,小声呢喃,“奴婢又不是小孩子了。”

“啧。”苏衔翻身平躺,“你要是小孩子,爷还不哄了呢。”

“什么呀。”谢云苔越听越不懂,黛眉轻蹙,“公子快睡吧,早些时候户部专门着人来送了一趟折子,不知是不是有急事,等着公子看呢。”

苏衔顿显不耐,扯着哈欠随口问:“什么折子?”

谢云苔:“不知道,奴婢拿来给公子瞧瞧?”

便见他翻身背对向她,抱住枕头,背影怨愤:“不看,睡觉。”

谢云苔:“……”又在闹脾气了,这个人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就会闹脾气,一点不像个大丞相。

苏衔直勾勾地盯着床帐上的花纹,心下忿忿:小傻子,不解风情,傻得彻底。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听不懂,笨死了。

要不还是直接睡了吧?先把米煮成饭,别的慢慢来。

他边想边回头瞧了她一眼——小傻子睡得还挺快!

……算了。

前几个俱是猫鼠游戏,大家都各怀心思,睡便睡了,谁也没想过要过得长久。

现在这个不一样。

这个午觉谢云苔睡得很沉,其间隐约感觉似有人动她的头发,她也没醒,不知不觉就再度沉睡过去。待醒来时,苏衔已不在身边,她打着哈欠坐起来,头皮被扯得一痛!

“唔——”谢云苔身子僵住,小心地回了回头,这才注意到发髻被散下了两绺,系在了床柱上。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这么幼稚的事苏婧都干不出来。

她只得苦着脸躺回去,小心翼翼地把系上的地方一点点解开。解下细看,系结的一截不免变得毛躁,大约是恢复不成先前柔顺的样子了,与其他头发梳在一起只会愈发显得乱糟糟。

叹一口气,她只好去找剪刀,将这一小截剪去。心里自是暗暗将苏衔骂了几遍,可恨自己太怂,绝不敢也折腾他的头发。

书房里,苏衔在看完谢云苔提起的那封户部奏折后不禁面色铁青。原本坐等看谢云苔生气的闲情逸致烟消云散,他当即差了人出去,将兵部与户部的人一起传来。

户部与兵部几人先后赶至时,丞相的火气已酝酿到极致,于是一进书房就迎来一场嘲讽:

“你们还能干点什么?!”

“朝廷花钱养你们不如喂猪!”

“猪都嫌你们蠢。”

苏衔养在椅背上,头枕着手,大长腿翘在桌面上。冷涔涔的笑音慢条斯理地从齿间滑出:

“先说你们户部哈,爷说要闹蝗灾的时候你们一个两个不肯听,让你们从国库掏点钱比揍你们家孩子都难。”

“等事情真出了,一个两个又都开始装孙子。怎么的,当自己几天在早朝上不吭声爷就能忘了你们是吧?”

“如今就这点破事,你们按部就班地办都能办出纰漏。”

“真是不如养头猪。”

“……”户部几人硬着头皮,不敢吭声。

这件事他们确实理亏,从头到尾都理亏。所以漫说他们这些底下的小官,就是尚书大人在蝗灾真闹起来后都绕着丞相走——丞相这张嘴谁不知道啊?当面碰上了就是自找嘲讽。

现在可好,他们偏还在这个节骨眼上送个错处给丞相,硬是给了丞相把新账旧账一起嘲回来的机会。

几人懊恼地听着,越听越怨,幽愤的目光终于禁不住地投向了兵部来的几位。

——这篓子归根结底是你们兵部捅的!

然而还不及他们开口,丞相的火气直接挪了过去:

“你们兵部也是吃干饭的是吧?”

“国境都没出,押运个粮草还能给掉悬崖里去?爷找信鸽一粒粒叼去安西都比你们好使!”

“怎么的,你们是蝗虫派来的细作吗?”

轻啧一声,他又道:“要不是天气炎热生肉不好运,就把你们挨个宰了送到安西给灾民打牙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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