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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美人(110)

知晓他身世的人不多,周穆是其中之一。故而他也知道,苏衔素来不爱求人,当中若有一个他最不想求的,那就是皇帝。

“……公子。”周穆心底掀起一股说不清的心疼来,温声道,“要不再等等,没准儿征勇侯就松口了呢?”

转念又觉这个劝法不对,自顾自一滞,改口:“不过……不过公子去求陛下,也不是丢人的事。”

臣子求皇帝、儿子求父亲,哪个都不丢人。

“呵。”苏衔轻笑一声,默然自语,“是啊,不丢人……”

只是打心里抗拒。

这道心结若是靠一句“不丢人”就能轻易解开,还算什么心结?

“啊烦死了!”苏衔趴到桌上,扯着嗓子嚷嚷,“爷凭什么为她低头,花钱买八百个通房回来,总有一个能比她好!”

周穆坦然:“行,那我这就拿去找牙婆去。”

“……”苏衔沉容,“不要。”

他还在回味她那句“你怎么不多来看看我”,甜甜软软的声音漫进他心底,像是魔咒。

初入夜时,紫宸殿中灯火通明。这个时辰宫门已落,不再有外臣觐见,唯皇长子还在殿中,向皇帝禀奏:“母后身子见好,父皇不必担忧。”

“嗯。”皇帝颔首,“朕白日里去长秋宫看过,太医也说她见好。”顿了顿,又道,“你要多进宫看她。”

“儿臣明白。”殷临曜长揖,背后忽闻声响:“陛下……丞相大人求见。”

“?”父子两个相视一望,殷临曜不解:“这个时辰都落宫门了,他来求见?”

这话落入宫人耳中,只是“这么晚了还来?”,父子两个都在好奇的实是:他怎么知道乖乖走门了?

飞檐走壁地直接到紫宸殿来,有人能拦得住他?

凝一凝神,皇帝摆手:“让他进来。”

殷临曜揣着好奇,便也没有告退,安然到一旁落座,静等苏衔到来。

不一刻工夫,苏衔入了殿。皇帝照例屏退宫人,问他:“何事?”

苏衔薄唇紧抿,沉默良久,才启唇开口:“求陛下为臣赐婚。”

殷临曜一怔,皇帝面露愠色:“和谁?谢氏?”

“是。”

“不行。”皇帝断然,“娶通房为妻成何体统?”

苏衔:“她已是征勇侯的女儿。”

“那她也曾是你的通房。”皇帝锁眉,“京中谁要娶她为妻都可以,唯你不行。”

殿中气氛发沉。

皇帝勉强缓和,续说:“你又何必非要娶她?既然喜欢,你纳她为妾便是,朕不管你。”

征勇侯虽是刚立战功,但与满朝权贵比起来也不算身份多么贵重。他的女儿给丞相为妾,也不算于礼不合——起码比纳通房为妻要合乎礼数得多了。

苏衔却道:“不行。”

抬起头,他禁不住地不太客气:“陛下所爱之人一直没有名分,死都死得不明不白,她不能这样。”

“你……”皇帝一时气结,咬住牙关忍回去,只说,“妾室也是名分。”

苏衔:“她必须是正妻。”

皇帝只觉得头疼。这些年苏衔有违礼数的事他忍得多了,这件事但凡有一点余地他都会觉得忍了也无妨,可此事着实太过分了啊!

本朝抬妾为妻都不许,何况娶通房为妻?他又是堂堂丞相,真干了这事,朝臣的唾沫都能淹死人。

……而他还打算让他赐婚?

皇帝揉着太阳穴看他,长久的寂静过后,一声长叹:“你私下里娶她,朕也不管你。”

苏衔:“求陛下赐婚。”

“……苏相。”殷临曜也皱了眉头,“何苦这样让父皇为难?”

苏衔低了低头:“陛下不下旨,我娶不到她,征勇侯不肯。”

“……”皇帝忽而怒火中烧。

苏衔早就在他面前称征勇侯为“爹”过,原来征勇侯都不曾点头过这门亲事?

殷临曜目光在二人间一荡,眼见父皇面色愈发阴沉,心念一转,意有所指:“你其实知道如何让父皇点头的。”

苏衔眉心锁起,侧首看他。

殷临曜颔了颔首:“二弟。”

苏衔如鲠在喉。

.

天色渐明,谢长远如旧早起,在院子里练拳。

他这般凭战功封侯的人除非日后还打算打拼官场,否则不必上朝,安心过日子便是。他早起练武不过是多年来的习惯,除却伤病得不得起床时,从未断过。

时间慢慢推移,旭日渐渐东升。晨雾被驱散,四周围逐渐和暖。谢长远不觉间已练出一身细汗,收了架势吁了口气正要进屋,一小厮遥遥奔来,隔得老远就喊:“侯爷!”

谢长远定住脚,举目望去,那小厮趔趄着奔到近前,绊了个跟头索性跪下,脸色发白:“皇皇皇……皇长子殿下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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