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听，有声音(4)

静默两秒，“吱嘎”一声，优天右前侧一扇门，应声而开。

第3章 第一局

优天展了展衣服上的褶皱，摆出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左手捧着那枚蓝宝石胸针，昂首阔步走向那扇门。

“多谢，我进来喽。”

屋内是与外界如出一辙的昏暗，但优天凭借良好的视觉还是可以将屋内陈设大体看个清楚——

看上去是一室一厅的构造，卧室门半掩着，狭窄的客厅，摆放着一个破烂的木沙发，一张茶几，围绕着茶几还有几个矮凳，除此以外就没什么东西了，门口一堆沾灰的男式拖鞋乱七八糟的放着，优天小心翼翼的绕过门口的拖鞋——好吧，不得不承认名侦探也是有缺点的，比如洁癖。

优天站在沙发旁，笑盈盈道:“嗯，礼物该放在哪儿？”话音刚落，卧室门“吱呀吱呀”的全开了，暗色的瓷砖地板上显现出了了一串浅浅的小脚印，一直延伸到优天面前，优天仿佛可以看到一个小女孩子，羞羞怯怯的站在他面前，小眼睛欢喜的看着他手中的蓝宝石胸针。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蹲下来，将手摊开至身前，垂下眼看着地板上那串小小的脚印，那脚印上有着一层蜡质。

“我可以留下来做客吗，小朋友？”优天起身，手中的蓝宝石胸针已经了无踪迹了。

优天旁边的木沙发被轻轻的拍了几下。

“多谢。”优天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为了侦破案件，洁癖也是可以克服的，这是作为名侦探的基本素养。

“小朋友，你家大人不在吗？”优天侧身问道，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意料之内的没有答复，再转回来，却发现茶几上凭空多出几碟下酒菜和俩瓶白酒，接着沉静的空间中多出了觥筹交错之声，劝酒的声音，划拳的声音，吃菜喝酒的声音，暴怒的劝解的打架时□□相撞的，盘碟破碎的，尖叫的，醉酒后含糊不清骂骂咧咧的声音。

最后的最后，在一声摔门的巨响后，一切归于平静。而优天面前的下酒菜，散落了一地，碟子粉碎，一个酒瓶静静躺在地上，里面的酒汩汩的流着，好像永远也流不完。

真吵，优天揉了揉太阳穴，“小朋友，我可以进你的卧室看看吗？这里不太适合我，这是大人的世界。”

小脚印折返回了卧室，动动门，却没有关。

优天颔首，抬脚跟了走进了卧室——

卧室比起客厅来说更加昏暗，一张小床，旁边有一张粉色的学习桌，甚至还有一架简易的电子琴，上面还放着一本翻开的琴谱，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孩子的卧室，在这个拮据的家庭，这个女孩应该是比较被娇养的。

优天摸了摸下巴，坐到电子琴前，才发现那本琴谱是纯手绘的，连五线谱都是铅笔画的。

“大哥哥，你会弹琴吗？”一个娇俏的童音在优天耳畔炸开，优天不动如山，从容答到，“会啊。”

“那我们一起谈这首曲子好不好？”说着，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摁在了琴键上，滑出了一段旋律，优天余光一瞥，是个穿着粉嫩嫩小纱裙的小姑娘，大概八九岁的样子，扎着俩个丸子头，小脸粉嘟嘟的，很是可爱。

优天虽然不是专业弹钢琴的，可是对于这首不难的曲子，看着谱弹还是没有问题的，索性自己来就是为了寻找线索，眼前这个女孩一定是个极好的切入口。

心中有了主意，优天将手放在琴键上，黑白相间的琴键映衬着优天纤细修长的手指格外好看。

一串欢快的旋律舞动在房间里，四手联弹格外默契，优天从这琴声中感受到了孩童与朋友玩耍时的欢快，与父母在一起时的温馨，与老师在一起时的欢愉……他面前飞速闪过了一幅幅画面:有小女孩和朋友们一起捉迷藏的，有和父母一起过生日的，有在课堂认真聆听老师教诲的。

突然，旋律猛的一转，愈来愈快，愈来愈快，女孩的手向左移动着，优天的双手也不自觉的向左移动着，音调愈来愈低，愈来愈低，优天面前出现的画面也愈来愈模糊，愈来愈支离破碎，最后又结合成一幅幅崭新的画面:和朋友们捉迷藏的女孩，被朋友们抛弃，一个人傻傻的在公园的灌木里蹲到天黑；女孩蜷缩在房间里，小声给自己唱生日快乐歌，而门外传来大人们喧闹刺耳的笑声；没有课堂上的聆听，只有无休止的谩骂，体罚……画面闪过，闪过，愈来愈模糊，愈来愈模糊……

优天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他头痛欲裂，不知何时，弹琴的只剩他一个人，他察觉到不对劲，拼命用左脚猛的一踹墙，凭借着反弹力将自己弹到了地上，优天这才发觉他呼吸不上来，脖颈疼的厉害，伸手一摸——是一双小手！他抽出靴后的尖刀反手向后拼命一刺，女孩发出一声怨毒的尖叫，双手一松，优天趁机在地上打了个滚后半跪在地板上，冲女孩举起尖刀，女孩俨然变了模样，瘦瘦小小的，浑身是青紫斑驳的伤痕，双眼流着血泪，没有瞳仁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优天，女孩突然歪头，冲优天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欢快，小嘴的弧度愈来愈大，最后竟然扯到了耳根，露出了尖尖的森森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