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你玩了(19)

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变得凉薄、自私，并且急切地把自己锋利的棱角暴露在别人面前，她想扎伤别人，让她们远离自己。她觉得一切关系都很薄弱虚伪，而且维持起来很费精力，谁也不配让她耗费精力，她每天哪怕不动都感觉自己要死了。至于跟程远的联系，她都觉得可有可无，甚至觉得烦躁起来。

有时候她也会反思，反思的结果是，我可真恶心啊，应该去死。可是她还不想死呢，有时候程远一个电话打过来，她就好想躲进他的怀里痛哭一场，告诉他自己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躲在他身边。可如果真是那样，她跟母亲又有什么区别呢，一个没用的女人，指望依靠男人的女人，是会遭到报应的。于是她决定强颜欢笑，自己挺过这一阵。

但渐渐地，程远越来越好，他不断地从那边传来好消息，他无往不利，他在陌生的土地有了一份事业，有了可靠的朋友，其中包括很多自信独立的精英女性。对于这些好消息，她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她却有些变态的委屈和愤怒，特别是当她听到他正在和朋友庆祝，其中还有很多女性时，她报复性地向程远第一次提出了分手。

程远自然是被吓到了，连忙买了机票飞回来看她，她经过几天的冷静，也知道自己太过分了，程远给了台阶下，她就不提这茬了 。她本以为程远会生气，但他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紧紧抱着她，让她再等一等，千万不要再吓他了。

第二次提分手，是她去美国看他，她站在他所在公寓的楼下，看着他跟另一个中国女孩共打一把伞，并且将雨伞绅士地朝女方倾斜。她觉得自己捉到现场了，竟然隐隐地兴奋，兴奋得心脏都蜷缩起来，胃也有些抽痛，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后，她跟程远提了分手。程远着急地跟她解释，怕她不信，还把那个中国女孩叫来让她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她看着那个中国女孩屈辱的样子，居然前所未有的愉悦，她想，她真得坏透了。

这之后她在美国待了半个月，程远每天被她磨得不愿出门，她也在程远浓烈的爱意中重获了一些生命力和柔软的人性。

第三次分手时隔一年，她发现父亲正在想办法增加闻冀的股权，母亲似有所觉，竟也不管了。闻冀和她相处得还不错，宛若亲母子。闻母甚至还会说些，让她多让着弟弟之类的话。她觉得恶心，就在闻冀的生日宴上多喝了几杯，回到公寓楼后就吞下安眠药自杀，却被保姆及时发现送到医院救治，所幸服药量不大，她没有死成。但她终于知道自己病了，这病大概也好不了，她没资格再拖累程远，她想她永远都不会跟程远结婚的，她们没有结果，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这时候程远的一个重要项目正到关键期，他没空档回来，就天天挤着时间对她嘘寒问暖，油嘴滑舌，力图使她开心、回心转意。他大概也是知道她情绪不太好的，但他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分心，便也不知道，她已经走到绝路了。

这样一拖就是半年，闻潇也一直模棱两可地敷衍他，她不想让他因为她回来，她承担不起他后悔的结果。

到了她身体和精神恢复，她下定决心从此独善其身得过且过了，她便再次跑去美国找他。但他误会了，或是在装傻想把这一关糊弄过去，总之，她也默认了他的误会，反正除了他，她也不想跟别人做那种事，她嫌恶心。

最后一次提分手就是在四年前，那一次，她终于失去了程远，尽管他说他会始终等她，她也没那个脸再去招惹他，伤害他。她害怕看见程远总是清澈的闪着光的眼睛蒙上一层阴翳。她对程远的爱已经超过了男女之爱，她对程远的愧疚也不仅仅是爱情上的愧疚，她不能阻止也曾发着光的自己愈渐暗淡陨灭，却可以阻止如今已变成一滩烂泥的自己再去玷污一颗会发光的星星。

和衣躺在床上，窗帘紧闭，分不清白天黑夜，闻潇流着泪将往事一点一点回忆，竟发现自己连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管是遇见的爱与恨，还是其他什么复杂的情感，她都觉得十分因果分明。上次自杀的时候，她是混混沌沌的，来不及想太多，而这一次，她清醒得连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到。

身体越来越冷，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恐惧也渐渐苏醒过来，她多希望这时候能有一个人紧紧抱着她，这样她远赴黄泉也能踏实些。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喃喃念着程远的名字，盼望着此生仅剩的幸运都能在所爱之人的生命中得到圆满。

第17章 她的未来，我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