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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娇(423)

她的声音清越明亮,又温和有礼,不知怎地,就冲淡了刚才那股剑拔弩张的针锋相对。徐小姐暗暗舒了口气,看着裴宴却对郁棠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和杨三太太定好了行程,再约你们好了。”

郁棠也暗中舒了口气。

她虽然不知道为何裴宴听了她的话表情突然就松懈了下来,却是个很会抓机会的。听徐小姐这么说,她不仅立刻就笑着点头称“好”,还朝着周子衿福了福,道:“您什么时候来的临安?上次在杭州城,多谢您和三老爷援手,我阿爹前几天还在家里念叨呢?若是他知道您这次也来了,肯定会提前赶到昭明寺的。我这就派人去跟我阿爹说一声,让他请您好好尝尝临安的美酒。”

周子衿哈哈大笑,打量了郁棠几眼,对裴宴道:“这两年不见,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越长越好看了。”然后又怂恿她,“你给你画幅小像吧?保管漂亮。以后挂在屋里,还可以留给子孙。”

郁棠听了不免有些心动。

裴宴满脸不快,道:“你这是画遗像呢?!还留给子孙。你就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郁小姐不画小像,更不用你画。”

周子衿大受打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画的小像千金难求,你还敢嫌弃。”

裴宴不耐地道:“就是因为你画的小像千金难求,我才觉得你不适合给郁小姐画——要是有人知道郁小姐的小像是你画的,为了钱去盗画怎么办?郁小姐的小像岂不是要流落他人之手?被他人收藏摩挲?”

郁棠听着打了个寒颤,不待周子衿说话已道:“多谢周状元了。我相貌寻常,不敢劳烦周状元动笔,以后有机会,再请周状元给家里的人画幅小像好了。”

可以让他帮她阿爹画一幅。

周子衿很是遗憾,却没有再提。

徐小姐就和周子衿说起他自己的小像来:“论画小像,当然是没有人能和周状元相提并论了。您手头有您自己的小像吗?若是能趁着这机会带回京城就好了。您闲云野鹤的,找您太难了。”

周子衿笑道:“我原本就打算过些日子去趟京城,你让明远也别折腾了,到时候我会去找他的。让他给我准备好梨花白,我要和他大浮三杯。”

徐小姐连连点头,道:“正好你也帮着看看我们的书编得如何。”

“那是自然。”周子衿满口答应。

徐小姐就拉着郁棠告辞。

裴宴和周子衿都没有说什么。

徐小姐拽着郁棠,像身后有土匪在追似的,一溜烟地跑回了她歇息的厢房,迫不及待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就咕咚咕咚地连喝了两口,这才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拉了郁棠在厢房中间的圆桌旁坐下,抱怨道:“裴遐光怎么是这样的个性?难怪大家都只是夸他有勇有谋而不论其它了。他这样的人,还想做官?我看他致仕说不定就是在六部呆不下去了。”

郁棠不喜欢别人这样攻击裴宴。

她道:“三老爷人很好的,造福桑梓,我们都很感激他。”

徐小姐听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也不是针对裴遐光,他真的把我吓着了。我没有想到他这么不好说话。”说到这里,她情绪有些低落,叹气道:“难怪别人说百闻不如一见,裴遐光我可算是见识到了,以后再也别想我为他说一句好话了,我以后再遇到他,绕道走!”

一副恨恨的样子。

郁棠想为裴宴辩护,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糖醋鱼和东坡肉又是指什么?”

徐小姐欲言又止。

郁棠道:”你也别唬弄我。糖醋鱼和东坡肉杭州有,苏州也有,你说不定暗指的是苏州。再说你还提到了高邮的咸鸭蛋,顾朝阳又是以御史的身份来的江南,查的是高邮的河道,你难道是在暗指顾朝阳明面上是要查高邮,实际上有谁在苏州犯了事?可你托辞到殷知府的身上,殷知府知道这件事吗?或者这件事与殷知府也有点关系?“

徐小姐对郁棠刮目相看。

她想了想,让阿福和双桃在门外守着:“谁来都别让人靠近。”

两人面面相觑,却顺从地出了门,还细心地帮她们把门带上了。

徐小姐这才对郁棠道:“有人说三皇子在江南敛财,高邮河道能有什么问题,是我们家殷二哥当时在工部时主修的。他们实际上是想查苏、杭两地的官员。而且这次不仅都察院那边派了御史出来,宫里还派了司礼监的太监。顾朝阳他们是明,司礼监太监是暗。”她皱了皱眉,“只是不知道司礼监派的是谁?我算着日子,顾朝阳已经到了临安,司礼监那边也应该早就到了杭州或是苏州。”

郁棠听得目瞪口呆,傻傻地问:“这又与裴家有什么关系?他们在工部任侍郎的大老爷已经病逝了,二老爷和三老爷也都在家守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