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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洗白计划[穿书](45)

萧霁宁见京渊笑了,反而更加无措,讷讷道歉道:“……对不起。”

京渊脸上笑意未褪,反问他:“殿下为何与我道歉?”

萧霁宁没注意看京渊的表情,低头轻蹙着眉:“今天是这样的日子,我却还缠着你让你带我出宫给大皇姐买璎珞……”

“殿下不必自责,家母岁去的早,生前多受病痛折磨,缠绵病榻,死时反而面带灿笑,也算是喜丧了。”京渊说着又笑了一下,扬声道,“家母每年忌辰,京渊都会上街游乐一番,今日就算殿下不说,待殿下下课后,京渊也会到这长街游玩夜市的。”

萧霁宁蓦地抬头,这喜丧明明是说死者生前福禄安康,不受灾病蹉跎,无疾而终,自然老去,且必须寿满七十才可成为喜丧。京渊的母亲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样,去时年轻,又受病痛折磨,最多只能算是解脱,怎么叫喜丧呢?

而京渊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笑,虽然眼底的神色平静,不是真的在笑,可也瞧不出一丝悲痛伤心的情绪,反而冷漠疏离——在他生母忌辰的这一日,他是真的一点也不难过。

萧霁宁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京渊了。

或许是萧霁宁的目光太过惊讶,京渊骤然转头对上萧霁宁的双眼,他坐在马窗边,晚风吹起一截车帘,送进几缕长街上摇曳的街灯火芒,照在京渊身上,将男人面庞的棱角勾勒得越发深邃,也越发冷漠。

他眸光沉寂,静默如死,如同一口无波古井,世间再无任何事物能在其内掀起波澜,他开口,淡声问萧霁宁:“倘若纯姬娘娘去了,殿下会在她每年忌辰恸哭哀悼吗?”

萧霁宁嘴唇微张,回答不上来。

这让他怎么回答呢?

于理,他是该恸哭的,因为纯姬是他的母亲,可是于情,他却不会哭,因为纯姬根本不配称为母亲。

京渊也不是真的想听萧霁宁回答,他不等萧霁宁回话就忽地轻笑一声:“瞧我问的这是什么话。”

“纯姬娘娘身体康健,观面相福禄寿长,又怎么会像我娘那样早就去了呢?”

萧霁宁没有说话,只是仰着头静静地望着京渊。

车外蹄声哒哒不绝,车内却是无端的寂静,京渊迎着萧霁宁的双目和他对视了片刻,最后竟是先行挪开了目光,他看向车窗外热闹繁杂的长街,徐徐说道:“殿下,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

“京渊从不为身边亲近之人逝去而哀伤,反而要活的尽兴,过得快活,那些逝去的人,不会为活人的眼泪感到安宁,他们只希望看到活人的高兴与欢喜。”

“殿下。”京渊忽地又转回身,看向萧霁宁,“倘若有一日,你亲近之人逝去了,你也应当如此。”

说完他低低笑了下,垂眸道:“殿下是否觉得我太过无情?”

萧霁宁如实道:“没有。”

他是真的不觉得京渊有多无情,他不知道京渊生母是个怎样的人,所以他不会听京渊三言两句就妄下评论,再说京渊说的其实也并无道理,生来病死乃人之常态,不论何人,终有一死,而活着的人不该一直沉浸在哀痛之中,应该走出悲痛,继续好好地生活下去,这才是逝者们希望看到的一幕。

只是萧霁宁还有个疑惑没有解开,今日是京渊他母亲的忌辰,那他看祭文集做什么呢?这祭文集,不可能是写他母亲的啊。

而马场快行至宫门时,云山寺报时的暮钟背敲响了,京渊侧眸看向云山的霞云缭绕的山顶,低声喃道:“只是快活的久了,便不知道伤痛为何物。不知伤痛为何物的一生,也会叫人难过啊……”

他的声音太轻,未传到萧霁宁的耳中便在暮钟声中消散,逝去的没有一丝踪迹可寻。

宫内一切如常,穆奎候在扶云宫门处,见到京渊把萧霁宁平安送回后松了口气。

萧霁宁先前因为喝奶拉稀被萧帝放了几天假,他上午又不和几位皇子一块念书了,下午时训武场的皇子们也不知道萧霁宁病好已经能来上课了,便都没人发现他逃课。

“殿下——”穆奎小跑到萧霁宁面前,弯腰问他,“您给大公主买的璎珞挑好了吗?”

萧霁宁晃晃手上的礼盒:“已经挑好了,在这里。”

穆奎笑道:“那就好。”

京渊扯唇揖道:“既然殿下已平安回到玉笙居,那京渊也告辞了。”

“诶,京伴读您慢走。”穆奎说,“殿下我送他回屋就是了。”

京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负手握住《祭文集》踏着落日的余晖离开。

萧霁宁看着他黑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心中觉得他虽然还是看不懂京渊,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自己与京渊靠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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