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林信道:“魔鬼,有个魔鬼要把我炼成鼎炉!”
嗯,这个魔鬼,顾渊也知道。这是他自己。
很好,好极了。顾渊盯着他的侧脸,赤金色的眼瞳暗了暗。你看本尊敢不敢把你抓回魔界。
后半夜渐渐安稳,林信慢慢睡熟。
顾渊早也解开了手上的捆仙索,一手搂住他的腰,把人往自己这里带了带。
顾渊一个月前出关,一出关,便看见林信的那幅画像。
画像是挺好看的,但他原本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个人罢了,也没有什么稀罕的。
不过想着,既然是自己闭关之前画的,去找一找这个人,见一见,也算是达成了一桩心愿。
况且,他还挺好奇的,那纸上写的“味甜”,到底是怎么个甜法。
于是花了一个月时间,肃清密林,开始在六界里找人。
今早在仙门外远远地望见林信时,他出关一月,总是无所着落的心思,忽然就有了寄托的地方。
不记得的时候还没什么,一旦遇见了,就了不得了。
想来,闭关之前,是爱极了这人了。
不见了人,就感觉快要死了。
大约是他烙在骨子里、改不了的习惯。
忽然就开了窍、明白了情.爱。
睡着的林信不愿意靠着他,更不愿意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哼哼了两声,就倒在了树干上。
顾渊今日不仅开了窍,还学会了吃醋和生气。
顾渊的手掌扶着他的脑袋,非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林信偏不。
眼看着林信就要被他弄醒了,顾渊便收回了手,目光仍是紧盯着,但还是随他去了。
不单学会了吃醋与生气,还学会了克制。
*
一觉睡到天明,林信松开桑树,揉了揉眼睛。
忽然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转头看看:“啊,原来是魔尊……”
魔尊纠正道:“是你的未婚夫。”
林信正色唤道:“顾渊。”
“林信。”顾渊伸出被捆仙索绑着的双手,“你绑了我一夜。”
其实半夜的时候,顾渊挣开过,否则也不能搂住林信的腰。
林信快醒的时候,他又把捆仙索重新绕到手上去了。
林信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帮他解开绳索,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不喊醒我呢?很疼吗?”
顾渊没有回答。
林信心中一惊,都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太可怜了。
他将捆仙索收好,又问了一句:“疼吗?要不我给你找点药擦?”
“不用。”
“那你之后要是疼了,记得跟我说。”林信拿起放在一边的琉璃灯,“我现在要下班了,得先去找夜游君打个卡,先不能陪你了。”
林信还没背上乾坤袋,顾渊便把袋子接了过去。
动作自然,行云流水,做惯了似的。
林信微怔,随后问道:“你要和我一起么?”
顾渊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你曾经逃过婚。”
“我不是,我没有。”
“你有,你始乱终弃。”顾渊昨夜从他那里新学了一个词,“吃了不认。”
“我没有。”林信一下子就被点着了,大声辩解道,“那不是我主观意愿,我明明不记得!你一面之词,凭什么给我定罪?”
他抱着琉璃灯,抢过自己的乾坤袋,挎上就走。
去夜游君那边打卡,夜游君笑着朝他身后努努嘴:“信信,你这个‘六界之友’,真不是白当的。密林的魔尊才来多久,就交上朋友了。”
林信气鼓鼓的,把自己的玉牌递给他:“我和他不是朋友。”
顾渊跟了他一路,见他始终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也知道他是生气了。
他这人倒很在乎这种事情。
是他的错,他就认了,还会认认真真地道歉弥补;不是他的错,只是逗逗他,他就恼了。
顾渊抬眼,远远地看见有个妖君正往这里来,多看了两眼,便认出他就是仙门外见过的那个胡容。
那头儿,林信拿回玉牌,转身要走,便被顾渊拉住了手。
“林信。”顾渊将双手递出去,“再给你绑一会儿,你别生气了。”
林信看他一眼,小小地点点头:“嗯。”
他忽然想起什么,他连忙转头去看夜游君,只见夜游君捂住了嘴:“信信,难怪你说‘不是朋友’。特大新闻,铁石开花。”
林信瞪了他一眼:“本石头清清白白。”
仅限于他自己的记忆中。
他拉着顾渊往边上走了两步,对他说:“那件事情,你让我考虑两天,我要真是……吃了,我绝不会不认。”
顾渊追问:“‘不会不认’,是你要做魔尊小郎君的意思吗?”
林信思考了一会儿,无奈地点点头,咬牙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