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可以穿的暖和一些,但今天不行,他想让自己看起来好看一点,因为今天是约定的时间,他等了三年,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这一刻。
天还蒙蒙凉时,他就等在了城门口,寒气透过薄薄的衣衫直往身体里钻,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双手来回在手臂上摩挲了一下,再一次往城门外张望。
空荡荡的街道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城内路过的行人都向他投来看傻子的眼神,这个时节每个人都裹着厚厚的外套,除了他是一身薄衫。
时间悄悄从期盼中划过,很快各家各户都冒起了炊烟,陈二狗其实心中明了,能等到他的几率是多少,可他任然固执着站在城门口,他相信,只要他等下去,魏争就一定会来。
慢慢的天开始黑了,空中冰冷的气息逐渐凝固成一片片雪花,飘飘洒洒的落满肩头。
青山镇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人烟,谁又会在大雪时逗留在外面呢?
城外的街道上终于传来了马蹄声。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骑着马踱了进来。
“你是陈二狗?”,那男人坐在马上傲慢的问道。
陈二狗点头往他后面张望,却除了漫天的雪景什么也没有。
那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红帖子,也不下马,就这样弯腰递给他:“我是魏小侯爷派来的,他吩咐我给你带一句话。”
陈二狗怔愣的接了过来,大红色的帖子上一个大大的囍字刺的他眼睛发痛:“他说什么了?”
“魏小侯爷说当初是他年少无知,不懂感情,如今他已有心仪之人,大婚在即,三年之约就此作废吧,也祝陈公子早日觅得良人。”
陈二狗忍不住退后一步:“我不信,他怎么不来亲自与我说?”
“自然是不想在与你有纠葛。”
天寒地冻的天气,把陈二狗身上所有热气都带走了,单薄的衣衫此刻仿佛成了最大的笑话,他嘴唇被冻的乌青,十根修长的手指,指甲上泛着紫色。
魏争真的如那人说的那样吗?他不信,他不信!他怎么能信?三年来他盼呀盼呀,就盼着这天,等来的却是一张喜帖?
陈二狗回家把这三年来魏争写给他的信,每一封都拿出来仔细读着,从最开始的满篇相思情话,到最后一封的短短一句,“安好勿念。”
这每一个字眼都刺痛着他,都在提醒着他,魏争是真的慢慢从喜欢到不爱了,爱和不爱之间的差别太大,他想起来,魏争曾经吃醋时,将家里别人用过碗筷全部埋到后院的角落里,现在挖一挖还能把这些东西翻出来,怎么就不爱了呢?
他不能这么束手待毙,他不能看着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变成别人的,他陈二狗向来不是个软弱的人,就算魏争真的不爱了,也不该是由一个旁人来告诉他,他要听魏争亲自说出口,他要亲自进京问个明白。
陈二狗将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他回头看了看居住了这么久的小院,亲自动手将门封了起来,又到布庄买了几件最好的衣衫,将自己打扮的焕然一新,其实陈二狗长的不差,他是属于耐看型的,看久了才会觉得他长的好看。
他将那张喜帖塞进怀中,换了匹黑马,翻身上去时,还真有那么点味道。
进京的路途很漫长,再加上刚开春,冰雪消融,路实在是不好走,好在没什么人,速度到也不慢。
陈二狗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他这次去也只是要一个答案,如果魏争当真对他没感情了,他也不会像女人一样死缠烂打的求他。
某日艳阳高照时,他在路旁遇上了一个走货的商人,商人正蹲在路上,陈二狗本不想管他,只是这人正好蹲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他衣衫好像被什么割破了,带的包裹内的换洗衣裳散了一地,他正一件一件的捡回来。
陈二狗牵着马绕过去,他已经走出一截了,这书生却突然叫住了他:“额,这位小兄弟,可否等等。”
陈二狗四下看了看,最后指着自己道:“你在同我说话。”
商人点头。
“有事吗?”
他局促了半响似乎不知如何开口,陈二狗挑了挑眉,“没事儿的话,我走了?”
说完他真的打算离开,商人这才焦急的追上去道:“我叫何碾之,本是这一带走货的商人,可这路上遇见了劫匪,他们把我的钱和货都抢走了。”
陈二狗看他一眼,这才惊觉这商人似乎很高,站在马下个头却到了他腰际的位置。
陈二狗安静的听他继续说,可这位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他实在有点不好开口,陈二狗只好替他说道:“所以你想找我借点盘缠进京?”
何碾之红着脸点头,连忙保证道:“我到京城后一定会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