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116)
……
……
……
不对……不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口鼻被捂住,有人将我拖入后林。
“是我。”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右护法。
“你怎么在这里?”
他道:“少主不放心,让我今夜守着你。”
我闻言心里窜出一股暖流,而后又变得有些发酸。我张口想将方才所见之事告诉右护法,结果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看见了。”
我现在脑子里混乱得很,第一个想起了苏若言。这些人分明趁着深夜时分精密部署,我虽不知他们到底要干些什么,但是往后几日必定凶险难测……
恐怕等不及明天,今天夜晚,我就要跟苏若言结成羁绊,以防万一。
回到苏若言房内,此刻我与他对立而坐,他隔着烛光望我,我突然将他搂过来吻住,他轻轻回应。
此刻蜡灯照在碗口泛着明亮的光,刀锋从我指尖引下鲜血滴入碗中,与苏若言的那滴汇在一处。
我举起,仰头饮下——
突然胸中一滞,一股震痛汹涌而来——
我来不及反应,便渐渐陷入迷离,模糊中竟从苏若言的那张面孔里浮出往事残影……
……
那是远比遇见温亦之还要早上几百年的事情,如今已经记不真切。只知我本是出自一位元允年间的青铜匠人之手。此人万事精细,无一例外,尤其在铸铜造剑这事上更加登峰造极。
我大约也是不合他心意的成品。
有日风清云高,骄阳万丈,熔炉内烈浆滚滚,往外冒着热。
——他要熔剑。
我那时还未受灵血点化,只有个元神,一旦落入这熔炉便会元神聚散,灰飞烟灭。
我在炉前急的不行,偏那时还未有灵枢,不能化作人形。正待那铜匠欲将我扔入炉内之时,不远处一路人马浩浩荡荡路过。我如今也只记得那依稀光景,排排人马拥簇着一顶轿子,轿身上打着官印。
铜匠叩首行大礼,起身正欲顺手将我甩入熔炉中时,那轿中传出一声“且慢”,轿落人停。
那轿中人撩开帘子,仅露出几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头有着玉扳指。
“万物有灵,这剑本王看着明醒,虽略有不足,可这通身铮然清亮,定是好把剑,熔了岂不可惜?”
单因这一句,我便活了下来,也有了后日被灵血点化之后的事情。
那人起轿离去,有微风拂起,吹开轿帘,我看见那双带笑的眼。
时隔这么多年,沧海桑田,我差些错失缘法成了精,却偏还记得这一眼。
第65章
我紧紧抱着眼前人,万般过往如若浮灯。
若言,我的苏若言。
他周身银光敛去,怔怔由我抱着。
此刻蜡灯摇曳,光影幢幢。
暴风雨的前夜总是宁静的。
我跟苏若言商量好,若明日当真有什么不对,我便化回原形,他尽管使用便是。
他凝视我道:“会伤着你的剑身么?”
剑身?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怎么会?我化回原形的时候便是最厉害的时候,既能保全你,更能保全我自己。”
他点头,望着我,眼中慢慢浮起笑意。这让我又记起了许多年前那一眼。
我伸手一把抱住人,他愣了一下,回抱。我听见自己说:“苏若言,我们见过的,很多年前,你还记不记得?”
他疑惑,要看我,我把人抱得更紧,脑子里就剩吹下风的帘子和那双带笑的眼:“我要是早认识你就好啦,要是比他更先认识你就好啦。”
他一愣,不答,只抱得更紧。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梦,鬼差仁兄过来看我。他拉着我说什么阎王老爷有要事找我,我不去,告诉他大战在即,他立刻黑脸跟我道:什么大战在即?我看是有人的命数要到期!
我一惊,细问怎么个意思。
此刻光景忽然转到了阎王前殿,我跪在地上,两排鬼差手执陈情丈。
木牌子上还是那句:
“得放手时须放手,眼前无路早回头。”
眼前无路早回头……
我从梦中惊醒,侧身看了看身边苏若言。拂晓的微光照进屋子,宁静得心惊。
第二日第一场比试拉开帷幕,我在台下随时准备。又是两个门派弟子交锋片刻,其中一人落下擂台,比试告终。
这样接连几场下来,那第一场的擂主此刻在台上被胜利冲昏了脑袋,举着长锤赫赫发威几乎要把“谁还敢上台挑战”之话喊出口来。
上午台上全然没有半分熟悉门派的踪影,看样子苏若言、温亦之他们都排在了下午半场。
正这么想着,一声高喝截空而出,有人翻身落到台上拱手道:“在下长玉门弟子,倒想领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