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钩(102)

他们甚至都有人以为戚斫一已经入读国高了。

期间, 程涵宇每天手机响个不停，一直收到一些远在国外还时时刻刻关心国内八卦的旧友问候。

连他这个和绯闻稍微扯得上边的人都这样, 一天天没个安宁, 这对小情侣反而淡定的像个入定的道士，看的程涵宇叹为观止。

甚至有一次上课, 他一抬头, 看到了池阮把手机架在垒得老高的书堆旁。台上老师在上课, 她正襟危坐, 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时不时看两眼视频那头在训练室的戚斫一。

程涵宇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受到了暴击。

“你们两小情侣在一起之后，一般玩啥啊？就没事开个视频？”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架势。

池阮一脸理所当然, “不然呢？这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

五月底，班上已经有一半人不来上课了，程涵宇也提起去英国准备6月份大考的最后一阶段复习。

没有一起参加考试的同学，没有比她还紧张的家长, 池阮自己手机上设了个高考倒数时, 每天看着数字一天天的在跳。

有一天池阮醒来看到手机上那个“距离高考还有3天”，愣了足足半分钟。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啥。

池阮家里不穷，池宿微虽然嘴巴坏平时不怎么管她, 可大事上后路还是给她准备好的。

可是她不想去领这个人情。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她没办法和那些打小就被家里宠着长大的二代们一样，安心又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一切。

她就是一定要做出点什么证明了自己，才会又安全感的人。

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戚斫一带池阮去看烟花。

他们先是去吃了顿饭，池阮一边咬着可乐吸管，一边看着戚斫一在一盘白灼虾端上来的时间里连接了3个电话。

池阮垂下头思考了会，抬起头恰好撞见戚斫一的目光。

他侧着头，刚结束了冗长又无聊的电话，眼神一闪一闪的望着自己。池阮心里一怔，这才问，“最近很忙吗？”

“没有。”戚斫一笑笑，哪怕是坐在性冷淡设计冰冷又空旷的餐厅里，他周遭还是散发着属于另一个维度的少年气息。

这几天池阮脑子里的那根弦一直绷得很紧，而刚才在看到灯光下戚斫一苍白的脸庞时，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天里，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他。

而他其实也过的蛮累的。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样好过。

就算早几年，她那个亲爹虚伪又带着补偿性的在她面前维持了一个“好父亲”的形象，等到现在再看，那段回忆也是破烂不堪经不起任何推敲。

可是，现在她面前站着的这个人。

闪闪发光，像颗璀璨又透明的星星。

他真挚、热烈又毫无顾忌的把一切摆在她面前。

像是在说——“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献给你。”

——“十八岁的爱灵魂忠诚全都送给你。”

——“我爱你。”

饭吃到一半时，池阮就有些想落泪。她垂下头，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看着黑色桌面上自己的倒影，硬生生的憋回去。

吃完饭戚斫一拉着池阮去散步。

夜间的小道上有很多高考完的学生，池阮和戚斫一手牵着手，穿梭在人海中。

城市熙熙攘攘，微凉的风从路边吹过来，池阮头顶的树枝摇晃，发出簇簇的声音。

对岸的烟火照亮了半面江水。

热烈又明亮的火光在城市半空中盛开，绽放又消散，

池阮睁大双眼，仰头注视着烟花时仿佛一个懵懂的孩子。

戚斫一注视着她，看着少女白净的脸庞随着烟花明灭而不断被光线染上各类色彩，仿佛霓虹灯一一闪过。

黑压压的人群挤在江边，为了让池阮看的更清楚，戚斫一让她坐在自己肩上。

双手被戚斫一紧紧的握住，扣在了他脖间，滚烫的温度从接触的肌肤间不断传递过来。

池阮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顶，他这几天太忙了一直没去剪头发，摸起来很柔软。

她抬起头，恰好是盛大的烟火升起，在城市闪烁的灯海上空绽放。

明亮的灯光闪烁，然后池阮滚烫的眼泪落在了自己手背上。

此前压抑住的感触在此刻冲溃了大坝。

她想象不出自己的人生里，有过比现在更为美好的时刻。

喧闹的人群中，戚斫一收到了池阮的轻声回复。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