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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则暧(72)

说起来这只球可真要命。我孕吐得厉害,基本吃什么吐什么,到二十三周才消停,书我看不进去,只能靠散步转移注意力;十二周我第一次去做产检,第一次听到这只球的心跳声;等不孕吐了,我胃口一开,这货很快变重,肚皮偶尔紧绷,睡觉只能侧着睡,我第一次在B超上看到他的模样,像只巨丑的ET,有些后悔留下他;二十八周后产检从一月一次变为两周一次,每天都得数胎动,胎动真的像书上说的一样,像蝴蝶扇动翅膀,开始我觉得新鲜,很快觉得疲乏,而且这货屁股朝下,许医生说这|体|位|不利于顺产,剖腹也会有危险,害得我天天爬楼梯,就为了给他一百八十度扭过来;我猜不出这是个小伙子还是个小姑娘,他有时胎动得厉害,有时又安静得不得了;很快我的腿开始抽筋,爬楼梯累得慌,好在三十二周后终于屁股朝上了,胎动变得剧烈,像心跳一样,许医生说这是他在练习打嗝。

八个月后我的感官变得奇怪,总想尝些没尝过的东西,闻些没闻过的气味,比如雨后泥土的气息,地下室的潮湿味,我特别喜欢某种水果味的香皂,有次拿来洗了毛巾,突然很想吃掉那条毛巾;八个半月我的手指开始肿胀,脚也肿了,散步太累,冯伯伯就开车带我去兜风,回来时路过加油站,我突然很想喝汽油,趁他不注意偷偷买了一小瓶。到了庄园我偷偷拧开瓶盖,冯伯伯闻到味道以为车漏油了,就下车去检查油箱,我看准时机拿出宝贝,先深吸一口气,顿感心旷神怡,正打算尝时突然有只手盖住了瓶口。

闻江潭让我放手,我不放,他就叫了冯伯伯。

冯伯伯很生气,居然跟闻江潭一起批|斗|我,说喝汽油有多么多么危险,我这种举动有多么多么儿戏。他弟弟——我现在叫小冯伯伯,给他倒了杯茶,给我倒了杯温果汁,倒是说了句公道话,说我怀孕本就辛苦,还要看些恶心的东西,压力大很正常,现在只是喝汽油,以后指不定喝什么。

恶心的东西愣是不肯走。

冯伯伯默许他留了下来,气得小冯伯伯骂他老糊涂。

冯伯伯不想我做未婚妈妈,小冯伯伯不这么想,觉得我不如用这个孩子吊着闻江潭,等得到了该得的,他也差不多该去死一死,我也不必多个寡妇的名头。

闻江潭是来游说我的,特地挑了我全部注意力都在这只球身上、智商最低的时候。

七月底正是最热的时候,偏偏格格吃不到一口凉的,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没胃口。肚子越来越沉,坠得人心慌,白天吃不进去,晚上又睡不着,只能打着手机手电去摸冰箱,结果摸到一把锁,穿过冷冻室和冷藏室的两个门把手,正好锁住整个冰箱。

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嘤嘤嘤我不想生了!!

格格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这等苦头,坚持到现在当然一直在闹小情绪,除了两个冯伯伯哄我,许医生也很逗,每次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这个孩子要是保不住他也活不了了。

他这副奴才样实在搞笑,后来我干脆叫他许太医。许太医每次哄我吃完一顿饭,基本都要喊声“娘娘圣明”。

现如今许太医的陛下来了,他只能退位让贤。冯伯伯将闻江潭安排在客房,却让他上了餐桌。闻江潭就坐我左手边,我耷拉着脑袋,实在不愿面对这|毒|妇,冯伯伯看在眼里,说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如何如何有所缺失,小冯伯伯说他这辈子活得挺好的,且相信我一定会活得比他更好。

我当然知道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会有所缺失,也知道不让这孩子跟闻江潭扯上关系其实很亏,但格格从不参与买一赠一的活动——我很难将就自己。

也许冯伯伯觉得我肯生下孩子,多多少少还是对闻江潭有感情,但其实我只是太寂寞了,想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娃娃,可以一直陪着我。

我会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也会努力做个合格的妈妈,然后安心等着他长大,赚钱给我花。

尽管这对他不公,我还是想独占这个孩子。

八月中,孩子足月,冯伯伯让闻江潭陪我去做产检,我发现医生都认识他,还劝我别再跟他冷战,因为他每个月都来医院,总等我走后再问医生产检结果。

这半年来他忙着对仇家赶尽杀绝,竟然还能拨冗来医院,果然一直以来都是我小瞧了他的痴心妄想。

闻江潭刚扶我出了科室,耳边便猝不及防地响起枪声。

迟源越|狱|了。

迟源是在首都越的狱,闻江潭当时就在首都,却不见他来寻仇。闻江潭知道迟源对冯伯伯进行过详细的调查,恐怕能找到我的藏身之地,于是秘密赶来这里。我的月份大了,一来不好挪动,二来挪动了反而暴露自己,这半个月来他除了加强防备,也让人暗查,没查出什么结果,反而等来了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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