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川行定死死盯着九原杉,没放过小孩任何一丝表情,“只是这样?”
“今天,京野先生就说了这么多。”九原杉轻声回答。
上川行定知道九原杉肯定隐瞒了大半,强压着怒火和小孩解释:“京野瞬一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急别人之所急的类型。”
“是,我知道。”九原杉一点没反驳上川行定的话,“京野先生教我,自然是有他的目的和理由的。”九原杉也没觉得对方是单纯的热心人,“我都明白的。”
“你明白个鬼!”上川行定伸出手攥住九原杉的手腕,“他那种人,最好沾都不要沾,碰都不要碰,否则被卖了还帮他数钱,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尤其是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无所顾忌的小鬼!”
上川行定实在是比九原杉高太多,小孩被他提着胳膊,几乎是吊在半空,踮着脚才能勉强维持平衡。
“上川大人!”
压切长谷部和药研最先忍不住求情,长谷部不忍九原杉难受,又不敢忤逆上川行定,直接抱起了半吊着的孩子,给自己揽罪,“是我没看好主人……”
“主人。”堀川国广和一期一振也劝,“九原大人只是和京野司长说了两句话罢了。”
“呵,”上川行定冷笑一声,还是松了手,“你们一个个,真正严重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盯着这点儿不痛不痒的小事儿。”
“九原杉。”
九原杉知道上川行定在生气,自己在地上站直,“老师。”
“你不说,我也懒得逼供,”上川行定看着九原杉,眼里冷漠的像是在看陌生人,“我只问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抓起来的么?”
“记得。”
“你觉得自己是不是厉害的可以赢过整个稽查队甚至整个时之政了?”
“不是。”
“见过犯错被关起来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见过。”
“知道试图改变过去的审神者,暗堕成什么样的怪物了吗?”
“知道。”
“你知道就好。”上川行定盯住面前的孩子,语气冷肃,“如果你做错事,我绝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学生而姑息包庇你。到时候,我只能作为你的担保人和你一起承担后果,仅此而已。”
“你给我好好记着。”
上川行定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队舍,他是队长,最近又是多事之秋,真没这么多闲工夫。
那一队人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去,只留下九原杉他们和寂静空旷的队舍。
药研藤四郎扶住九原杉的手腕,轻轻挽起袖子,果然看见一圈青紫的指印。
“大将,我帮您上点药吧。”
九原杉沉默地摇了摇头。老师说的对,这种伤确实无关痛痒。可是,自己就算不知天高地厚,又怎么可能无所顾忌?从来……都没有。
一无所有的亡命之徒才能肆无忌惮,而他不是。
九原杉坐到阳台的吧台边,在便签纸上迅速写下一串材料清单,伤到的是左手,不影响写字和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长谷部,帮我把这些东西买回来好不好?”
九原杉的语气比平时还要柔和,他知道长谷部的难处。夹在他和老师之间,付丧神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尤其长谷部对自己的忠诚和主人的想法都非常在意。
压切长谷部在反应过来之前就习惯性地双手接过了便签。
九原杉对他露出笑脸,“品质都要上好的,拜托你啦,长谷部。”
“是,拜领主命。”打刀深深弯腰,不希望审神者和同僚们看见自己此时的表情。
九原杉坐在高高的吧台椅上轻轻摸了摸打刀灰色的短发,“去吧,我会等着你回到我身边,无论多少次。”
从等待的一方,变成被等待的一方……吗?压切长谷部杂乱的心跳重新规律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斩尽一切,我也一定要再次立于您身侧,无论多少次。只要,您还愿意接纳我。
从头到尾,其他刃神色各异,山姥切长义却是一头雾水,他完全不明白今天这一出到底是哪儿跟哪儿?可他看得出其他刃似乎多多少少都知道些什么……
烛台切光忠对着神情数变的打刀使了个眼色,带着他去旁边交代些基本信息。不然,觉得自己被排挤的打刀恐怕会跟审神者隔阂更深。
……
书房被空出一片,地面上画着非常繁复的符文,两个圆形的主体阵法被连接起来,两边各自放着一振刀。
一振大俱利伽罗,一振裸刀。
用来画符文的颜料里掺了不少九原杉的血,书房的空气里充满着血腥味和溢出来的高浓度灵力,即使房间的温度调的很低也还是让人不适。
鹤丸国永、压切长谷部、烛台切光忠、药研藤四郎各自占着房间的一个角落,齐齐看着站在两个阵法之间穿着白色浴衣的审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