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对方一语戳中的压切长谷部身形有点僵硬。
“哦?”在现世人员复杂的场所沉浮数年的流浪刀像是觉察到了什么, “有意思。”
“没什么有意思的,”九原杉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我不需要你听从我的命令,你也说过这个契约不过是场交易。”
“我已经完成了你的要求, 该你履行自己的承诺了。”九原杉从药研手里接过准备好的纸和笔,递给了面前的打刀“把你记下的关于那个荆棘符文的资料全都写下来。”
[压切长谷部]看了九原杉一会儿,这才缓缓抬手接过东西, “真是够心急的。”
打刀趴在一边的桌子上开始写,小夜左文字作为监督者坐在他旁边。
沙发这边只留下了今日负责护卫审神者的小夜和长谷部, 其他几刃都各自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只时不时关注一下这边的情况。
压切长谷部一直盯着伏在桌上默写资料的付丧神, 好像对方会随时暴起伤人似的。
九原杉看着他无奈叹气, “长谷部, 你不用那么紧张的。”
压切长谷部很想强调一下来历不明的流浪刀有多危险。
九原杉抬手轻轻摸了摸打刀的额前的碎发, 注视着他的目光里流露出担忧,“现在也还是会难受吗?”
压切长谷部微微一顿,神色柔软下来,“您不用过于担心,那点伤根本没什么影响。”
不,影响是有的。
津岛胥和九原杉说过,意识上受到的伤害会影响付丧神的精神状态。被抓的这个[压切长谷部]有些疯疯癫癫,甚至几次逼近暗堕,也有一部分分灵意识受损的原因在。
他的长谷部是稽查队的高强度刀,表现不是很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没能治愈的伤痕会渐渐扩大。
而且,分灵意识受伤的付丧神会一直觉得头痛欲裂,五感也会逐渐麻木。那振[长谷部]不怕疼也跟这个有关系。
所有的外界刺激对他来说,都变得像是隔着一层一样虚假了吧?
九原杉不愿意自己刀也落到这样的地步。
他对着打刀张开手臂,“过来,长谷部。”
压切长谷部没再嘴硬,乖乖躺在了沙发上。
能枕着审神者睡觉,是独属于他的特权。
他不想拒绝,即使这样的行为有些逾越臣下的本分。
九原杉手边放着之前写下的符文分解草稿,他拿起来琢磨了一会儿,停下了对打刀的灵力梳理。
灵力梳理是针对形那一方面的问题,对意识的损伤没什么效果,不过聊胜于无的安慰手段罢了。
靠在沙发上的九原杉微微坐直了身体,指尖点在付丧神眉心,他轻轻阖眼,身上的灵力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被绿色的灵力包裹起来的压切长谷部感觉到脑中嗡嗡作响的杂音突然就安静下来,万籁俱寂,然后出现了非常遥远的,像是雨滴落下的声音……
他几乎要就这么睡过去,直到熟悉的声音唤了他的名字。
“长谷部,”九原杉轻轻摇着付丧神,“你觉得怎么样,这个术有用吗?”
打刀睁眼,好半天才彻底清醒,“有用的,主人,这个是……”
“这是神道的术,原本是用来安抚降灵失败后暴躁的神明,所以我就想着会不会对你也有用。”
刀剑付丧神是介于妖怪和神明之间的存在,很多时候性质都有些微妙。
“太好了,”九原杉抱住打刀蹭了蹭,虽然没有治疗效果,但能减轻付丧神的痛苦也足以让人高兴,“这下,长谷部至少能睡个好觉了。”
压切长谷部愣住:主人什么都知道啊……亏他还以为自己表现的跟平常没什么差别。
分散在客厅其他地方的付丧神听到九原杉的话也松了口气:虽然不停念叨同僚的长谷部有点麻烦,但打刀这几日突然就安静下来,他们居然还有些不习惯。
那个神道灵术的安抚效果极佳,自从受伤后就没能好好休息,还要在主人和同伴面前强装无事的打刀很快就睡过去了。
一张写满了符文的纸被小夜左文字递到了九原杉面前,“主人,他写完了一页。”
九原杉接过那张纸,很快就沉浸在符文之中,草稿纸也写了一张又一张。等他回过神,都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写了一下午的[压切长谷部]已经默出不少东西,不光是符文,甚至还有些笔记一类的文字。
九原杉匆匆扫过一眼,就让小夜左文字把这些和他写的草稿一起收好。
“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先吃晚饭。”
压切长谷部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再醒来时精神明显好了不少,对着另一个自己也没那么暴躁了。
可是对方并没有因此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