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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传令(856)

作者: 姬婼 阅读记录

但也如姬洛所言,光有图,还不足以抗衡百万雄师。

“所谓传令,意在于聚力?”师昂举一反三。

“不错,”姬洛颔首,续道,“衣冠南渡后,江南士气萎靡,又遭流人叛乱,一旦北方诸国联合一气,必然河山尽失,溃不成军。好在五胡内有不服,亦多有混战,勉强挣得喘息之机,但长此以往,并非良策。既为乱世,则生霸主,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力挽狂澜,一统北方,到那时江南则危矣。”

“我向天下檄文,召令使传令九州八荒,实际上是想联合武林志士,同护南朝。”

永和三年(347),九使以扬雄太玄九天为约,秘密携令自泗水出,八方八荒皆囊括其中,意在联络各门各宗。

中天令使风世昭持广莫风令,去往刀谷拜谒“风流刀主”宁不归,引以为盟,欲借锻刀术,充实军备。羡天令使相故衣则匹马南下,持凯风令联络天都教教主白姑,望其能扼制宁州势力,守住晋室的大后方。睟天令使修玉乘舟向东,去往“四府”之一的公输家,以融风令为聘,若有其相助,云梯、钩拒等工事城防器械不在话下。

沉天令使左飞春则提剑入蜀,带着凉风令去寻当时天师道的传人。巴蜀等地,教首极有号召之力,又因广为传道,民心所向,若能游说道士下山,联合并鼓舞百姓,将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而更天令使侯方蚩持不周风令出塞,去往沙州联合刘曜破洛阳后,流亡于此的当世大儒。至于减天令使曲言君乃只身入长安,去寻找当时把持“长安公府”的蔺光,意在密切监视西域动向,并扼守举国商脉。

而廓天令使钱百业则一路下赣州,去往临川晏府,试图借晏老爷子的威望,招揽豪杰。清明风令提前交付帝师阁阁主师瑕,至于成天令使燕素仪和从天令使姜玉立,则并未携令,后者还多担了一个督导并联络众人的责任。

若能聚起所有,在当时的环境下,或可保一方安宁,然而风雨已起,时局日新月异,除了师瑕手持那一块,八枚令信余七,竟无一送至本该托付的人手中。更没有想到的是,姜玉立会叛变,举刀向自己人,而风世昭与之一道,还错失一块于苻坚。

“你已尽之所能,那些人包括家父在内,都是远去庙堂,立身军政之外,普天下间举足轻重的人物,走到这一步,非是你一人疏漏,只是世事磋磨,才如这般多舛。”师昂好言宽慰,陈述却也乃事实。

兜兜转转,失于九使之手的八风令,阴差阳错又借姬洛之手找了回来,如今武林中各家争艳,除去当年所寻之人,能为此一战效力的,还大有人在。

姬洛叹息:“是,其实也不算坏,古道热血的儿郎代代辈出,或许冥冥之中留待如今,便是为了这命定的一战!”

两人畅谈,意气满怀,师昂盘膝坐下,解下背上的“漱玉鸣鸾”琴,枕于腿上,抚了一曲,姬洛击铗,随船的人都纷纷出舱,手扶船舷,应声而歌。决战在即,并没有人因此而堕了己方的志气,相反,所有人都对谢太傅和谢将军的统帅,有莫大的希冀。

一曲毕,师昂双手停于弦上:“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注)。”姬洛一手转剑,随之和道:“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注2)。”说完,他高呼一声:“船工,拿酒来!”

俄顷,有人往船头送来小桌和酒盏,又拎了几坛烈酒,师昂并非海量,便只去了其中的醪糟甜酒,小酌了两杯。

“那之后呢?你又去了何方,又为何会失忆?”师昂问道。

“皆因我的私心。”姬洛持杯,抿了一口酒,哭笑不得:“阿娘为我取名子忘,是望我能但行所愿,不必步她与父亲的后尘,一个困于西域,一个困于泗水,一辈子身不由己。我既已尽我所能,送走小九之后,便彻底封楼,为避世准备。”

“泗水楼中楼里先辈集数百年之力打造归藏馆,其中所藏之物,以‘颇丰’二字都难以概之,我需要足够的时间,将里面的东西秘密转运出去,纵使我欲卸下楼主之职,也不敢令宝物蒙尘,更不敢随意置弃,毁于战火。为躲避诸国密探追索,足有二十年之久,我才尽数装船出海,令亲信押往海外蓬莱。”

师昂正欲张口追问细节,却见姬洛眉梢一皱,似思及令人痛心之事,甚而不甚将酒水荡出,他不由得也神色肃穆起来,侧耳倾听。

姬洛紧握杯子,呼出一口冷气:“只剩一件,来不及送走。”

太和二年(367)年,大秦天王苻坚持将旗,集“勾陈六星将”之力,暗渡泗水,决意强攻楼中楼。风马默破解风世昭留下的《山川十卷》前五卷后,锁定汀洲的位置,却碍于雾阵,耽搁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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