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都想过，要不要去……向演艺经验丰富的易子衿请教一下算了。
但最后还是没去。
毕竟他怂，已经同学几个星期，还没能跟易子衿在私底下说过一句话。易子衿也从来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沈灼华自己也不太敢跑过去自取其辱。
但今天来时，多亏张总！
以“军阀宝玉”的宝贵经验给了他指导了充分的提点。
此刻的沈灼华，已经不慌了，胸有成竹。
……
那把比他高得多的黑色道具镰刀，他拿起来掂了掂。
还好，样子蛮吓人。但其实不重，空心的。
提着那把黑色镰刀，沈灼华走到化妆室的空角落，双手持镰，一横一竖，一个回勾，流风回雪一般，“刷——”挥舞的动作无比利落。
动作流畅，得益于他这几周在形体培训班的训练成果。
虽然只才上了没几个星期的课。
但每一节课，他都学得无比认真。
他自知基础为零，水准一开始肯定远远比不上同班的易子衿那些人，但他相信只要肯努力，就一定能有所进步。
于是每天放学，他都会拿着上课时的录音和笔记，回家在小黑屋楼道旁边的天台播放，想着老师上课教授的内容，拿着破树枝不懈练习。
付出就有收获，肉眼可见的进步很快。
老师这些天都开始在课上表扬他了。
沈灼华记得，培训班的老师说过，哪怕是现实中武功厉害、能打的人，甚至很多国际高手，也不一定非要个子高挑、看起来身材壮如牛。很多时候，想要别人觉得你“能打”，只要能演出那股习武者凌厉的狠劲儿和自信，就足以让人信服。
“……”
所以，只要他能演、会演。
他合上剧本，凝神，念起刚才看过的那句台词。
本该非常豪迈且粗鲁的一句台词，被他念出来时，却完全是目光沉静，字字清晰，表情凌厉而内敛平缓的状态。
没有嘶吼，没有调笑，尾音全是降调。
全程清冷，雅正端肃。
同样的词，却不再原作里粗鲁不羁、肆意妄为的酒肉大和尚，而已经在他的演绎下，被丝滑地给拧成了一位冷肃口狂、目光冷静的正经小武僧。
“……”
化妆师小姐姐愣住了，继而眼里出现了小惊喜。
哇，哦，原来还能这样的！
可以可以，厉害厉害，她get了！
本来，任她妙手回春，也绝对没可能把一个一米七的清秀少年贴胡子贴成鲁智深型号的大和尚。啊啊啊，结果对方这一演，让她醍醐灌顶，原来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是啊。酒肉大和尚确实走不通，走不通就不要勉强了，勉强不来的。
小武僧造型她则完全OK！没问题！
化妆师小姐姐想着，就拿起了化妆刷。
却没料到，沈灼华并不满足于止步于此。
“姐姐，”他说，“你看我再用别的方式演一次呢？”
小姐姐：“？？？”
同样的台词。
这一次，沈灼华敛去了刚才眼中的沉静自持，眼睛突然瞪大。
很努力地瞪圆，眼中神色紧张无辜。
就连握着镰刀的动作，都完全不一样了。
刚才是很自信地挥舞，现在却变成猴子攀杆子的少女抱，还内八腿，抖抖抖，怂唧唧。一瞬间，一个怂萌的、可怜巴巴又炸毛的弱鸡小禅僧形象就出来了。
“洒洒洒家怕他甚鸟！哪、哪日老子撞见那挫鸟，叫、叫他吃老子一镰刀！”还紧张地咬了咬嘴唇。
化妆师小姐姐：“？？？”
化妆师小姐姐：喵喵喵？这、这样也行的吗？
这这这，这是不是对原作改动过大了呀，虽然改的也还挺有趣……
刚想说些什么，少年眼神又变了。
这次是微笑，慵懒而自信地把镰刀背到身后，轻浮、缓慢，声音慵懒。
“是啊。我~又怕他什么呢？”
再抬眼时，目光却突然犀冷。他往前走了两步，衣袂飘飘目光犀冷，明明没有风动，却莫名带起了一丝微冷。
灯光暗淡的化妆间角落，突然顶灯不合时宜地闪了几下。
一片暗寂之中，他的眼角微垂，仿佛染上了一层深深的阴翳。
“……咦？”
化妆师小姐姐分明记得，她还没给这男孩上妆。所以，这凭空黑化妆的既视感到底是……？？？
正疑惑着，又见少年咧开嘴，露出了尖尖虎牙。
半分钟前还挺可爱的小虎牙。
在这一刻，却莫名给人一有种……森森妖僧要吃人的错觉。
“砰”的一声，屁股撞到了身后的镜子。
小姐姐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往后退了一步。
不不不这也太夸张了吧，她努力平复心跳，这可是在化妆间好不好，又不是什么恐怖片现场！更何况她一帮同事都在这儿呢，咦，等等，说起来，大家都还在吗？为啥那么安静，都没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