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33)

蒋鸫在心里琢磨小馒头这多变的情绪到底有没有可能是遗传他妈，在小姨安心的目光中认命地走向程烺家。

“姐，你也进来坐会儿吧，外面冷。”程烺说。

“不啦不啦，我在这站会，正好上下楼梯瘦瘦腿，你们快进去吧！”小姨说。

“...行，那这门我开着，您一推就能进来。”

“知道啦，麻烦你啦，那俩小子乱动你东西就揍啊，不用告诉我。”

“......”

蒋鸫坐在程烺家的沙发上，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只把脸埋在手心里使劲搓了搓。

“哥哥，跟我一起玩啊！”

小馒头十分自来熟，进了程烺家后还专门换了个备用拖鞋，然后就坐在客厅落地窗的地毯上不起来了。

纸盒的乐高被他打开，稀里哗啦倒了一地，小孩稳盘大坐，在地上挑挑拣拣，那模样十分旁若无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程烺的亲生儿子。

玄关处的动静消失了，没过两秒程烺就走了进来，脚上已经换了一双灰色的拖鞋，蒋鸫目测脱鞋前后他的身高变化不大，初步推断这人鞋里应该没垫内增高。

程烺家的布局跟小姨家差不多，同样是三居，厨房卫生间卧室的位置都跟小姨家一样，但具体做什么用蒋鸫并不知道，但是单看他现在所在的这间客厅，就跟小姨家的感觉不一样。

看着很特别。

家具、摆设，以及空气里的味道。

小姨家因为有孩子，很多布置都是根据孩子来的，比如桌角不能有尖必须得是圆的、电视冰箱饮水机不能太高要不小孩够不着，而程烺家就不一样了。

给人一种“这个人一定是独居”的感觉。

他不知道程烺是做什么的，但他还记得那句令他思考许久的“总监”。

想到这人可能是政治老师的男朋友，还是个“总监”，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高材生，估计是哪个很有名的大学——甚至是海归来的，保守估计这个人是搞艺术的。

因为这个人看着就特别有艺术气息。

不管是他给人的感觉还是他家客厅的装潢，都十分具有艺术感，有范儿。

高端。

蒋鸫不太懂这些东西，但他看过很多鸟，知道每种鸟的特性、长相、喜好、性子。虽然这么说不太贴切，但其实观察鸟跟观察人差不了多少。这个人是男是女、惯用手是哪只、说话时候喜欢勾哪边的嘴角、吃饭时候习惯用左边还是右边咀嚼......

如果抛开程烺这个人，独独观察眼前所能见到的这间客厅，蒋鸫只能用简约、低调、奢华和现代设计感来点评。

看着就...很牛。

“你们要喝点什么？”

程烺的声音拉回蒋鸫的思绪，他转头看去，见程烺正在厨房里，不知何时已经换好了居家服，除却他总穿着的休闲西装，他在家只穿了运动裤和棉质T恤，索性家里暖和，不用担心冻着。

蒋鸫眨了眨眼，觉得这人此时像只考拉。

悠闲、慵懒。

“果汁！”一言不发专注拼乐高的小馒头忽然叫了一声。

“好...”程烺看向蒋鸫，忽然玩味地笑了一下：“小鸫呢？”

蒋鸫愣了，下意识蹙了蹙眉。

厨房里的程烺举着一个塑料瓶，问：“果茶？咖啡？果汁？白水？”

“...白水。”

蒋鸫根本没注意他前面说了些什么，只捕捉到最后一个词，就愣愣地说了出来。

程烺目的达成，弯着眼睛笑了一下，“好，稍等。”

“......”

坐在客厅里的蒋鸫忽然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凝固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只依旧注视着程烺的动作，从他坐的位置到程烺所站之处至少有十一二米，他能很好地将程烺所有动作尽收眼中。只见这人姿态十分悠闲地靠在料理台上，一手轻飘飘地搭在桌沿上，另一只手拿着颜色明亮的鲜橙，放进外表裹着亮白色薄膜的果蔬榨汁机里，又往里放了半勺糖，盖子一扣，修长的手指按了一个按键，机器便传来噪声，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等待榨果汁的间隙，边上放着的正在烧水的水壶响了，水开了。

程烺将插销拔了，抬手从上面的柜子里拿了一个玻璃杯，放到水池边冲了一下。他做出抬手的动作时上衣被抻直，后腰的布料紧紧地绷着，从肩膀到腰再到臀的弧线看得分明。

等蒋鸫回过神，猛然发现果汁和白水都已经完成，程烺弯腰把他们放在一个跟他宿舍垃圾桶那么大那么高的平面上——蒋鸫这才看到一直在程烺脚边的这个东西，黄澄澄和透明的两杯水并排放在一起，这人弯腰在平面上按了几个键，随后便不再管他，又开始给自己做咖啡。

然后这个跟垃圾桶唯一的区别就是这玩意是实心的东西在蒋鸫的目光下开始移动，直直朝着沙发“跑”过来，速度大概跟因为小学生算错题而不得不以170Km/h走路的老奶奶差不多，嗖一下就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