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172)

程烺回来晚，蒋鸫又懒得做饭——他做饭卖相很丑，商量过后他掐着程烺到家的点定了外卖，说巧也是巧，他和外卖小哥基本前后脚到了家，蒋鸫刚把外卖拎到厨房，想着两天没见到男朋友，怎么也得正式点，便准备把菜倒进盘子里。

程烺就是这时候到家的。

“蒋小鸟同学在家吗？”

蒋鸫一边倒菜一边听着玄关处传来的声音，他已经能想出程烺弯腰换鞋的场景了，当即就笑了出来。

塑料盒里的菜都倒完了，剩下一些菜汤被他顺手倒进垃圾桶里，几乎是蹦着就冲了出去。

一巴掌盖在程烺后脑勺上就开始往下压。

程烺脚下一滑，差点没站住，匆忙伸手搭在蒋鸫腰上，“慢点慢点，小心摔着！”

蒋鸫嘿嘿笑了一会儿，低头照着程烺脑门嘬了一口，程烺都感觉出疼来了，把他推开径直走到洗手间，一照镜子，刚这么会儿功夫，脑门上有一块就红了。

他哭笑不得地拍了尾随过来的蒋鸫一巴掌，“我怎这么想抽你呢。”

“抽都抽了，下次麻烦提前说一声，”蒋鸫一个劲儿地笑，还示威似的抹了抹嘴，然后绕到身后去推着他往外走，“快吃饭吧，刚到，还热乎呢。”

“唉，我先洗手，你猴急什么。”

“当然急了，怕我男朋友饿着。”

“你男朋友出来之前刚吃了五个馅饼，现在不饿，他想洗手。”

“洗啊，没不让你洗，”蒋鸫放开他往厨房去了，他得把菜端到餐桌上，顺便问，“你吃米饭还是花卷啊？”

“我吃点菜就行，这两天吃得有点腻。”卫生间里的程烺扬长声音回答。

蒋鸫下午才醒，又哪都没去，说实话也不太饿，幸好他没点多少东西，以他为主力，两个人吃了没多久就结束了战斗。

收拾完之后两个人靠着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都快放完了，蒋鸫也没等到程烺开口。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程烺好几次，见程烺看得专心，好像完全没注意自己在边上抓耳挠腮，索性心一横，伸手将程烺的脸掰到自己面前，皱着眉破罐子破摔道：“你还说不说啊程大姑娘？”

“？”

程烺茫然一瞬就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也皱起了眉。

这是两个人的事，蒋鸫有权知道，他原本就没打算瞒着他。

就是...

他看看蒋鸫略显不耐烦的神色。

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提。

自己舍不得老头儿老太太难过，蒋鸫就能舍得？

这俩人对小明星比对自己都好。

程烺忽然想起自己回来之前的情景。

家门口前，他站在卡宴边上，原本要跟二老好好道别，本来一年也没能陪他们多待几天，好不容易放了假还要提前走，他挺过意不去的。只是没办法，他更挂心蒋鸫。

可他看看从昨天开始就愁眉不展的老太太以及不怎么说话的老头儿，心里都不只是难受那么简单了，是一阵阵儿地疼。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这两个将他抚养长大的白发老人。

是，早晚得有这么一天。

他从小就这样，他一直都这样，他以后也得这样。

只是这种想法在遇见蒋鸫之前并不明确，甚至他都不会刻意去想，感觉自己就是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没人推自己一把都不会多走一步。

程烺不知道怎么办了。

而蒋鸫没想那么多，他就是看不得程烺皱眉，看不得他有什么事非得憋着。

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瞪着眼站起身就要走。

程烺一把拉住他，话都到了嘴边，脱口而出：“他们知道了。”

“......”蒋鸫愣了愣。

什么知道了？

谁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不知为什么，蒋鸫乍一听到这句话时就懂了。

爷爷奶奶知道了。

爷爷奶奶知道我和程烺在一块了。

“啧。”

蒋鸫骤燃感觉脑袋一疼，整个人抖了一下，站起一半的身体险些向一旁歪倒，要不是程烺伸手拦了一下把他抓回来，他现在估计已经跪地上了。

蒋鸫压着半条腿坐在沙发上，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怎么办。

能说什么？

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么被老人家知道了？

...可他和程烺以后肯定要一直在一块，不该让他们知道吗？

操。

怎么破事儿都赶一起了！

程烺很心疼。

他直接就抱住蒋鸫，轻轻吻着他眉眼，他一早就料到蒋鸫知道之后会是这个样子。

以前没人对他好，他冷冰冰的没有那么多情绪，可现在有人对他好了，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了，他又让人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