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166)

第73章

程烺看到蒋鸫进去便放下心来，靠在椅背上，双手插着兜闭上了眼。

今天这一通折腾，他起得又早，东奔西跑之后已经有点顶不住了，刚才吃了点东西，才一坐下，周身暖和起来，便感觉到困意，想稍微休息一会。

医院里来往的医生护士和患者们似乎也随着新年的到来而减少，程烺在原地坐了不到十分钟，住院部的走廊里路过的人不超过五个。

就在他即将坠入梦境时，耳边响起了略带沉重的脚步声，这声音跟其他人的脚步声不太像，不只沉重，还有一种独有的紧凑，以至于程烺听到之后，很快就知道自己不是幻听，出于不知哪种目的，便睁开疲惫的双眼去看。

蒋建国。

程烺眉头轻蹙，他没走？

他本以为他看过姜媛之后就会离开，毕竟在他心中一直以为他们两个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但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蒋建国至少在这呆了五六个小时。

五六个小时，一直陪着姜媛？

“蒋先生。”程烺来不及多想，先一步叫住了他，想阻止他进去。

蒋建国原本没注意门口坐着的人，这会儿听见声音之后一顿，手刚好搭在门把手上。他回头一看，程烺已经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外套，朝他看来。

蒋建国的眼神带着一丝茫然，他不认识眼前这个俊美儒雅的男人，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认识他。

程烺没解释，而是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目光挪到他身后的病房门口，轻声说：“蒋鸫刚进去，您等一下吧。”

蒋建国愣住，好像在消化他的话。

半晌他问：“小鸫在里面？”

程烺不置可否。

蒋建国想了想，将手拿了回来，看样子是不打算进去了。

不过他转身看向程烺，眸中一道精光闪过，对他的身份有了兴趣。

“您是...？”

“我是蒋鸫的朋友，程烺，”程烺说，“今天上午我也在医院，但正好跟您错开了。”

蒋建国恍然大悟，看不出程烺年纪，按说蒋鸫的朋友，应该跟他同龄才是，可这人怎么看都要比蒋鸫成熟很多。当即伸出右手要跟程烺握手，程烺扫了一眼，抬手轻轻一搭就收了回来。

蒋建国又打量他很久，刚想问些什么，正当这时，门口忽然一响，病房门从里面打开。

蒋鸫低着头走了出来。

他脸上看不出情绪，注意到门口的情况，淡淡扫了蒋建国一眼，一言不发，便要往外走。

蒋建国十分尴尬，想叫住他，又顾忌外人在场，最后只好讪讪地收回目光，禁了声。

程烺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遂跟了上去。

蒋鸫走得很慢，注意到他跟了上去便加快了脚步，应当就是在等他。

“她还好吗？”

出了住院部，程烺碰了碰蒋鸫垂在身侧的手。

“还行，睡觉呢，我没叫她，但是看着睡得挺不踏实的。”

“小手术也是手术，麻药劲过了睡不好吧，明天再来看看吧。”程烺叹了口气，到此为止，不再多说什么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后他又问：“你呢，初几开学？”

“初十。”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从室内出来，蒋鸫被照得眯了眯眼，语气还算轻松。

他回头看程烺，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过两天吧。”程烺还是很担心蒋鸫，怕他情绪受影响，本能地想多陪他待几天。

但是蒋鸫没在意，他知道程烺的想法，但觉得没必要，“你明天就回去吧，我这什么事都没有，说好了又没回去，爷爷奶奶该担心了，而且你又不是不会回来了。”

“......”程烺看了他好半天，表情有些微妙，“这么善解人意吗小鸟同学。”

蒋鸫没说话，就是看着他笑。

“那行吧，”程烺也担心这点，“那我明天早点走，大后天就回来，你在家里好好学习。”

蒋鸫笑着应下了。

第二天程烺又起了个大早，睁眼时边上的蒋鸫睡得正香，顺理成章的，昨晚他们很自然地就睡在了一起，一晚上过去，向来习惯一个人睡的两人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因为知道还有个人在边上，躺在一个被窝里，睡得更踏实了。

程烺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洗完漱之后又动作小心的换好衣服，将早就收拾好的双肩背背上，临出门时又回屋看了眼蒋鸫。

刚探了个头进去就跟那双漆黑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蒋鸫听到屋外的动静就醒了，已经闭着眼躺了半天，听到程烺的脚步声才睁开眼，久未开口，嗓子有些哑。

他对程烺说：“新年快乐。”

程烺一怔，他差点忘了，昨天是年三十，今天正好是大年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