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是放(13)
以至于陶然现在不论是走路还是坐着,都反射性挺直背脊。好似一个不注意,沈临就会突然性出现在她身后,提醒她把腰挺直了。
她幽幽地想,其实这个人真的没怎么变过。他对自己的影响只会历久弥深,这点她不得不承认。
沈临回复完最后一封邮件,合上笔电,回头看向站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的陶然,他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好掐在七点。他看向她,问:“睡饱了?”
预料中的没有任何回应。
他也不甚在意,起身走到餐厅,说:“过来吃早餐。”
他不在乎她会不会回应,自话自说:“待会送你去学校。”
陶然走到餐桌旁,桌上赫然摆着的是寿司,种类杂多。
沈临一边倒牛奶,一边说:“家里没什么食材,想起你喜欢吃寿司。就便做了一些。”
樱花寿司、鱼子酱寿司、芝士寿司,还有几类叫不出名字的寿司,材料应有尽有。陶然不明白沈临口中的“家里没什么食材”,这一句话是如何违心地说出口。
夜里睡得不踏实,中间反复醒了好几次,早上没什么胃口。陶然只挑了个芝士寿司吃了几口,又将牛奶喝完,端着餐具到厨房洗。
厨房桌台上,洋洋洒洒地摆了一长桌的食材,都是做寿司用的。陶然垂眸,当作没看到般,径自走到水槽前。
只是手还没碰到水龙头开关,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陶然将杯子和盘子放在水槽里。望着窗外的风景,她在等沈临开口。
她在等沈临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昨晚一句“小叔”的称呼将她拉回七年前,扰乱了这些年好不容易维持的表面平和。
那么接下来他又将会说些什么。
沈临走进厨房,他站了好些会,意识到他不出声,陶然也不会开口。他斟酌半晌,才出声打破清晨的寂静。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说话?”
想了半天,也只有这句话比较适合现下的情境。
它足够有冲击性,它在诘问。
它在告诉陶然这些年的离别都是假的,沈临只是短暂地离开些年,他真的就是因为公事才出国,那些发出去等不到回音的邮件与信息都是她的错觉。
陶然仰头,将眼泪逼回眼眶。窗外远处的天际,阳光突破重重云层和高耸建筑障碍,有些许破碎的光线投到她现在所站的位置。
时间就是这样不动声色,分分秒秒,岁岁年年,在见不到的地方大刀阔斧。陶然也从最初的不解愤懑,变成了现如今的麻木。
她捏紧手指,脸上却是笑着:“说什么好呢?”
她回头朝他轻轻笑着,笑声不带丝毫掩饰。也不知道是在笑从前的自己,还是在笑沈临的伪装。
“说早安,说吃饭?还是说你的工作有多忙?或者说我为什么从沈家离开?沈临,你想说什么?”
陶然右手握成一个拳头,越说到最后,她的拳头握得越紧,声音越激烈,先前的轻笑也换成了一种质问。
他将问题抛出去,借以暂时性打破他们的沉默。陶然却不接他的话,她以一种更为直白的方式,将问题全部反击回来。
沈临直视她的眼睛,他面色沉稳,丝毫没有被这些话所刺激到。在两人现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他步步紧追:“我换个方式说。”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这就是他认为的另外一种方式。
他到底年长她近十岁,在周旋方面,他最有经验。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他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眼,就打退了陶然所有好奇的心理。
现在这句话一出,主动权看似站在陶然这边,其实不然。
他要她问,而不是他来说。
陶然问什么,问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合适。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上课。”陶然走到门口,绕过他就要走。
她赤/裸/裸拒绝他,她不想问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
沈临抓住她的手腕,他冷静地告诉她,不容她拒绝:“我刚才说过,我送你去学校。”
猜到她要拒绝,他适时提醒她:“没卡你出不去。”
楼下小区门口进出都要刷卡。他不说,陶然还真的忘了这回事。
到了宿舍楼下,陶然就要下车,沈临动作比她更快一步,他倾身按住门把。
狭窄的空间,加之离得近,两人的鼻息被无限放大。
陶然忍声,别开脸,她心平气和地就事论事:“今天有实验课,我赶时间。”
“晚上我来接你。”沈临只说了这么一句。却没有相应的动作。
他与她无声争执,若她不答应,他就不放她下去。
他有的是精力与时间和她耗费。
陶然想起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当时她精神状态不佳,成绩出来之后,果不其然她被甩出前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