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是放(116)
“没问题。”他的回答几乎是顷刻间做出的反应。
沈之仁盯着他看了一会,脸色沉了些许。
“四年之内不许回国。”
沈临犹豫了下,“好。”
沈之仁脸色的阴霾再添些许。
“下个礼拜马上走。”
沈临笑意寒寒,“好。”
沈之仁脸色好看了些。
“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沈之仁摆正坐姿,目不斜视道。
“四年之内,不许看她,打听她任何消息。总之你们不许有任何往来。”沈之仁说,“一旦发现,沈临,我会让陶然这个名字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次沈临静默了许久,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书房外的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笑得很勉强,“好。”
见他这样,沈之仁脸色好看了不少。他左手撑在沙发栏上,手里拿着文件袋,朝沈临扬了扬,说:“这件事今天说到这里就算完了,我不希望它还有再摆到明面上的那一天。”
“我也希望。”最后沈临说道。
沈临下楼的时候,身后传来陶然的叫唤声。
她说:“你等一下。”
沈临停下脚步,转头的时候,他半是思考这话里的不对劲在哪。
在陶然说话前,沈临眉头皱成一团,似是陷入一种困顿中,很是苦恼。
沈临说,“最近你有些没礼貌。”
陶然愣了下,她退后一步,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保持九十度地鞠了个躬。再次抬头正视他时脸上多了些笑意,说:“这样可以吗?”
沈临被她这番举措弄笑了,眉间舒展了些许。
陶然从他眉眼间挪开眼,突然说:“皱眉容易老。”
沈临答得漫不经心,“我也老大不小了。”
“明明很年轻。”这句话陶然说得很小声,轻如蚊声。
“嗯,”沈临轻咳两声,说:“下次记得叫长辈称呼。”
“啊?”陶然愣了愣,望进了他明亮的眼睛,她捏了捏手,“好的,……小叔。”
沈临满意地点点头,“是这样。”
陶然被他说得莫名其妙,过后意识到,自打高三下学期开始,她就有意去避开“小叔”“叔叔”这两声称呼。
她以为她避开了,好像这中间的关系就不在了。
沈临嘴唇动了动似要再说点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及时停住。
陶然问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沈临只是温温笑着,适时提醒她,“晚饭时间到了。”
*
后来出国生活,他按照约定,没有过问陶然的事情。
那晚陶然进书房的时候,他是有意识的。或许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他闭着眼想看陶然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他想看看一个将自己约束在本身年纪该有的活泼之外的人,她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呈现出一个什么样的自己。
不得不说,沈临后来觉得,听到脚步声的那个瞬间,他应该睁开眼。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就是瞬眼的事情,过后又忘得一干二净。
意外发生在第二年。好友林清伦正巧到他所在的城市做学习报告,沈临抽了个下午去见他。
这两年沈临忙于工作,沈之仁直接或者间接将他所有的资产以各种理由没收。出了国,一切等于重来。不过这么多年跟沈之仁反抗久了,对于父亲这种一刀切的处理方式倒也没什么意见。
他和林清伦走在校园的街道上,秋冬交替之际,落叶纷飞。两人聊着这些年的过往,以及接下来的规划。
转去咖啡厅的路上,有个女学生自行车骑得过快,沈临当时正和林清伦将最近的股市情况,车子撞上自己膝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有注意路况。
这是一种不好的现象。
林清伦过来询问自己情况,然而冷漠地看了肇事者一眼。
“没事,”沈临起身,检查下自身情况,整理好服装,看向肇事者的那一瞬他愣了愣。
女生低着头道歉,一头黑发只是简单地扎着。连连说对不起,道歉的声音轻微细小。
沈临怔在原地,好友林清伦喊了几声,他才缓过神来,“没事,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林清伦还在说着什么,沈临却什么都没听进去。过马路的时候,他漫不经意地朝刚才的那个女生的方向看去。
也许是因为刚撞到人,女生再没有骑车,而是推着自行车在走,步伐缓慢。她走的那条路来往行人并不多,她形单影只,尤显天地辽阔。
沈临之所以多看了几眼,是因为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那位女生还低着头。
“一个人一直低着头,有什么可能性?”他收回目光问好友。
“颈椎有问题?”
这叫什么回答,沈临笑了笑,没再就着这个话题往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