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是放(104)
当时沈临听她讲着,半晌笑着逗趣她,“怎么跟情报交接员似的。”
陶然踢着低山的小石子,轻声说了句:“可不是。”
不过许是她声音太轻,沈临一时半会没听明白,过后再问,陶然断然不答。
今天是周五,正是上班的时间,沈临回家做好午餐,也没有换衣服,身上还是穿着早上上班的衣服。
天热,他只留了里边的白色衬衫,许是因为来得匆忙,肩膀的位置满是褶皱。陶然记得他从前总是分外注意装束,一身西装革履总要打理得极其规整。
不注重外表的他,她几乎没有见过。
他正背对自己接电话,陶然放轻脚步悄然靠近他的身旁。以前她和他出去,他的电话老是一直响,大多情况下都是公司那边的人找他。有时她去附近买饮品,回来的时候,他就是这般背对着她,言辞简短有力地安排一切事宜。
那时她的性子还是沉静偏多。他讲电话,她就在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一边等他结束通话,一边则是默默地观察他的背影。
时过境迁,两人的生活再次产生交集。随着联系次数增多,往事的回忆也一点一点地在细节中体现出来。
陶然依旧站在原地,不过这次她没再盯着他的背影看。
以前年纪尚轻,总觉得这个人遥不可及,加上心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也只敢在背地里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以此来告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当她望着他的背影时,那时她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离自己还是很近的,他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后来,他离开了自己的生活,连个背影都不舍得给她。
从前默默注视的岁月,真真应了歌里的一句话:谁知道你背影这么长。
沈临挂断电话,回头就看见陶然站在身后,面容安静,神色平和。
他总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有些熟悉,细想之下,却是毫无头绪。
暂且按下心里的不明,他拿起石墩上的两份餐盒,说:“来了怎么都不出声?”
陶然抿了抿唇,接过他手里的餐盒,说:“你在打电话。”
这句回答使得沈临想起从前的一些小事,事情确实很小,就像旁支水源汇入大海的一点水滴。
以前他打电话,陶然也不会像别家的小孩,突然从后面拍拍他的背。这种半是不礼貌的事情发生在关系一般的人里,大概会给人不好的印象。
但是沈临想了想,那个时候两人其实算是很熟了,陶然除去上学时间,大部分时间都跟他呆在一起。他倒是有些期待她会做出这种半是带着孩子气的行为。
不过她向来安静,无论什么场合,她总是沉默地低着头。这种行为超出她的认知范围,她从来不会去做。
沈临低头一看,看到了她左手的伞,轻声笑了笑,“知道带伞了。”
陶然听着他的话,也顺着他的目光朝自己的左手看去。
“室友的。”
她后来购物的的伞大都是藏青色偏多,她有意避开墨绿色系。
“那就拿着这把,”沈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墨绿色的伞,说:“夏天出门记得撑伞,不要因为路程短,就懒得撑伞。”
陶然被说得脸红红的,她小声顶了一句:“就你管得多。”
这回声音虽小,沈临倒是听得一字不落。
“不是说我是变态,”沈临笑得淡淡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多担待些。”
“不要脸,”陶然说他。
“嗯嗯,不要脸。”沈临全部应承下来,说:“电话可以不接,短信倒是记得回我这个不要脸的。”
正午的太阳正烈,风自远方裹挟而来,风里翻滚着阵阵热流。
陶然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异性朋友,高中那两年沈临算是她来往比较亲密的异性。但那时他一副道貌岸然、正经严肃的模样,两人谈话一向是他传达授意,她跟在一旁学习比较多。
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自然因素加上个人因素,陶然脸变得更热了,耳朵熟得像火在烤一般。
半晌,陶然才说:“我不回。你再发,我就拉黑你。”
沈临听到这话笑了笑,“你就会这一招?换个方式。”
说着朝她走近一步,拿出手巾擦了擦她的额头的细汗。
突如其来的一个举止,陶然顿时怔愣住。喉咙如同被人掐住,酸酸涩涩的,半天没反应,任他摆弄。
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从来不会事先打个招呼。
她安分地任由自己擦拭,沈临自觉满意,轻轻擦拭完毕,他将手巾折叠好,不疾不徐地说着:“打字花不了多长时间,别再跟我置气了。”
陶然咬咬牙,置气般:“你在求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