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偏要宠我(349)
从清晨到日暮。
少年守了整整一天,也没能守来司空辰。
他的老师如同人间蒸发,半点讯息也没留下就消失无踪。
最后一抹夕光,是青衣少年的袍裾滑落。
他的脸隐在黑暗里。
不应该的,老师就算离开,也一定会给他留下提示,也一定会告诉他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除非……
潜藏心底深处的那个念头,慢慢浮出。
难道……
他杀的不是死士,
而是老师?
萧廷琛取出细烟管,拿火折子点燃。
烟草的火光明明灭灭,他平静的脸若隐若现。
他深深吸了几大口烟,薄唇渐渐弯起讥讽弧度。
怎么可能呢?
他杀的明明就是死士,怎么可能是老师呢?
然而无论怎么进行自我暗示,那个念头仿佛在心底生根发芽,不仅无法消灭,反而渐渐枝繁叶茂。
他忽然起身。
苏酒白日里费劲千辛万苦才弄好的坟冢,被少年轻而易举地刨开。
他搬出那具尸体,借着月色仔细检查,双指在尸体的面庞上摸了很久,也没能摸出人皮面具的痕迹。
手指开始颤抖。
他惶然四顾,远处黑黢黢的树林在寒风中摇摆,如同群魔乱舞,嘲笑着他的无能与无知。
天地那么大,可他孤零零的,谁也不能告诉他真相。
“我杀的,是老师?”
“我,杀了老师?”
白皙秀丽的面庞狰狞扭曲,他退后几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陡然抱住脑袋尖叫出声!
那叫声凄惨绝望,如同野兽的嘶吼。
幼时,他是不受宠的庶子。
寒冷的冬天,他蹲在街边,默默看着别的小孩儿在长街上跑来跑去地戏耍,默默看着窗户后的小孩儿手捧书卷摇头晃脑地念着之乎者也。
他饿着肚子,等着日暮时去给祖母请安,再趁机在她院子里蹭一顿饱饭。
别人盼着光阴慢一点走,他却盼着日头早一点西沉。
饥肠辘辘的寒冷中,身穿雪白儒衫的老人撑伞而来。
他生得慈眉善目。
他买了两只大肉包放在纸袋里,在小少年旁边的台阶上坐了,故意在他鼻尖晃了晃纸袋,“想吃否?”
小廷琛翻了个白眼,奶声奶气的,“贫者不受嗟来之食。”
老人大笑,“从哪里听来的?”
小廷琛指向对面窗户。
窗户后面有个大胖小子正在读书。
小廷琛骄傲地“哼”了声,“他翻来覆去地读《礼记》,我都能背下来了,他还结结巴巴读不好,真是蠢死了!”
“哦?你背来我听听。”
“这有何难!”
小廷琛抬起下颌,果然一字不差倒背如流。
老人很欣赏,“这么厉害,不如来金陵书院读书。我是书院的夫子,这张手牌给你,能帮你免掉束脩的。”
“金陵书院?”小廷琛噘嘴,“那是什么鬼地方,能全天提供肉包子吗?”
“哈哈哈,当然能!”老人笑着把纸袋送给他,“好好读书,将来给天下人做主,叫天下的小孩子都能穿暖吃饱,好不好?”
小廷琛又翻了个白眼。
却傲娇应好。
夜色如墨,孤坟凌乱。
萧廷琛跪在坟冢前,深深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月轮苍凉,他重新埋葬了尸体,踉踉跄跄返回草庐。
他点燃了草庐所有灯盏,推翻其中一只,任由火油倾倒而出。
火舌逐渐吞噬了灯笼,攀上整座草庐。
熊熊大火在他眼前燃烧。
如同葬送一段过往。
少年正要离去,却眼尖地发现院子角落那两株双生兰不见了。
第454章 苏酒狠狠咬破他的唇瓣
一株被人连根挖走,一株被人剪去了全部枝叶。
光秃秃的,在春天来临之前,它就会枯死。
它是被抛弃的那株。
许是同病相怜,他上前挖出君子兰的根系,带它离开了这里。
翌日。
苏酒临镜梳妆,小鹿眼中难掩兴奋,“白露,你说长安是什么模样?”
白露细细为她把乌发梳理整齐,“奴婢在书上读到过,长安是巍峨又气派的古都,从前许多朝代,都定都在那里呢!”
霜降捧来钗饰,“小姐,上元节后,你会带我们一起去长安吗?奴婢也好想长长见识啊!”
苏酒眉眼弯弯地挽起她们的手,“只要你们愿意,我就带你们一块儿走!我都想好了,将来我还要准备两份丰厚的嫁妆,把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呢!”
寝屋里笑闹成一团。
一道不合时宜的尖锐女音突然响起:
“成日里把嫁不嫁的挂在嘴上,苏酒,就你这样的女人,没资格做国公府的小姐!”
门帘被挑起,陆娇仪被她乳娘钱氏搀扶着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