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未期(75)

“这是大夫人赐给你的安胎药，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对了，”蒙面人掏出一张纸，“这是二少爷的休书。他已经答应跟我们走了，你在上面盖个手印，便可再婚嫁。听我一句劝，不要再纠缠我们家少爷了。”

“我……不信！李墨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这一定是你们的阴谋！”张铭夏恨恨地咬牙切齿。

“不信？那你想想，这天都快黑了，二少爷怎么还不回家呢？我猜啊，他一定是跟大夫人回去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不……我不信！我要亲耳听到他休我。否……否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惜啊，这事轮不到你做主了！”

蒙面人粗暴地抓起她的手，在休书上盖了手印。随即满意地将它揣在怀里。

“走！邀功去！”

张铭夏痛苦地在地上呻/吟，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

李墨赶到时，张铭夏已经奄奄一息。

“铭夏，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

“李……李墨，”张铭夏苍白的脸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

“你是我妻子，我怎么会抛下你呢？”

“我们的孩……孩子……没……没了……”

李墨看着地上的那摊血，心如刀绞。

“没事的，铭夏。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大夫。”

李墨将张铭夏抱起，却被紧跟上来的蒙面人拦住。

“二少爷，你不能带张铭夏走，今天你必须跟我们回去！”

“让开！”李墨低声怒吼。

“二少爷，大夫人说了，如果你不跟我们回去，张铭夏可不只是失去孩子这么简单。”

“呵，呵……”李墨冷笑，笑得悲凉。

“二少爷，倘若你现在跟我们走，我们马上安排马车送少夫人到最近的寺庙大悲寺去，我们在那里安排了产婆，可以帮到少夫人。前提是你要跟少夫人一刀两断。如果你执意要带少夫人走，那便休怪我们刀剑无眼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张铭夏迷蒙中睁开双眼，紧紧抓住了李墨的衣袖，“李墨，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李墨沉默。他看着张铭夏几乎毫无血色的脸，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来人，将少夫人送上马车！”

张铭夏被人送上马车，直至上车的最后一秒，她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李墨。直到坐上马车，才绝望地留下眼泪。

“你们快把少夫人送到寺庙！如有半点差错，唯你们是问！”

“是，少爷。”

马车奔驰而去，李墨突然间像失掉灵魂的木偶。

“少爷，我们走吧！大夫人等你好很久了。”

铭夏，对不起。我让你受到了伤害。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在张大人身边被宠溺着，被保护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个人几乎被掏空，差点没有了性命。都怪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从今往后，你就把我忘了吧。找一个可以保护你的人，重新开始。没有我，或许你会更幸福。铭夏，保重。如果有缘，我会回来找你。

四个月后，李墨偷偷瞒着父母亲，来到大悲寺寻找张铭夏。

“小师父，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一年前这里送来的一位姑娘，她现在还在这里吗？”

“这位施主，您说的，可是送来当晚小产的那位？”

“正是。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阿弥陀佛。那位女施主与佛有缘，当晚便在大喜峰自尽了。阿弥陀佛，施主请节哀。”

“你说什么？”

李墨难以置信，继而抱头痛哭。

天很黑，眼看就要下雨。

“施主，快下雨了，您还是进来躲雨吧！”

李墨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他。雨开始下了下来，小和尚看着李墨被淋雨，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宜静？你还不进来？”寺内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可是师父，那位施主还在淋雨……”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宜静，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快进来替为师点灯！”

“是，师父。”宜静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室内。宜静点亮了一根蜡烛，烛光很快照亮了老和尚的脸。他的眼，是瞎的。

“师父，平时我要帮你点灯你还不愿意，每次都要自己摸索着点，怎么今天你突然要我帮你点灯呢？”

老和尚嘿嘿一笑，“宜静啊宜静，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如果不是我喊你进来，你是不是要陪着那位施主一起淋雨呢？”

宜静不懂，“师父，您平日不是教导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而今你我怎能放任施主在外面淋雨？”

“宜静，你知道为师为何跟你取名‘宜静’吗？”

宜静想了想，答道，“‘宜’就是适合，‘静’就是安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