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未期(61)

夏夭欲拿起药罐，却被长弓阻止，“小姐，这种粗活还是由我们这些下人来做吧！”

夏夭坚持道，“外祖父患腿疾，我又不能为他做什么，就让我这个当外孙女的，尽尽孝心吧！”

“不不，小姐贵为千金之躯，怎能做这些下等人做的事呢？小姐若是有心，便去东市的山神庙，替老爷上柱香。我听说啊，今日是山神庙的修葺完毕之日，这头柱香可是很灵验的！”

“真的吗？”夏夭眼前一亮，“那我可要争得这头柱香才行！”

“去吧，小姐。东市山区的风景也不错，这几日天也稍微暖和些，你上完香之后，可以让福久带你去走走。”

福久是李禅换到夏夭身边的第七个丫鬟。

“嗯好。长弓，那么外祖父的药膏就要劳烦你了。”

“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出门注意安全，我会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菜，等你回来吃晚膳。”

“谢谢长弓。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东市山神庙

一大群人手里捧着香，围着一个巨大的香炉蠢蠢欲动。香炉被几个理事人用红布条拉着围住，香客们距离香炉的距离整整有五米之遥。等吉时一到，红布条便会被撤离，香客们便可上前上香。

张铭夏拉着小禾挤在人群之中，她手里捧着香，被周围成百上千根香烧出的烟气熏到眼泪直流。

张铭夏：“咳咳咳……我说，这吉时什么时候到啊！这香，熏死我了！咳咳……咳咳……”

小禾：“小姐，还早着呢，听说要等到日中天，等神钟敲响的时候。”

张铭夏：“什么？日中天？现在才戌时，那不是得等到午时？”

小禾无奈地点点头。

张铭夏在拥挤的人群中，被各种味道的香，各种味道的体味熏陶着，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就要晕倒了，想到为了能够抢得头柱香，张铭夏咬咬牙，强硬支撑着让自己不倒下。

环绕着的人群顶不住等待的煎熬，开始聊起天来。

一个大婶问，“这头柱香，真有那么灵吗？”

中年大汉接过话茬，“当然了。这座神庙，是咱们东里衙门的官老爷，遣差使去家家户户征收修葺费修的。听说是山神的旨意，重修神庙就可以保佑东里百姓免遭山洪、滑坡。山神住的地方，可是咱们每一个东里人出的钱，哪里会不灵呢？”

“那不是东里人上的香，是不是就不灵了呢？”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年轻男子，忽然就插话道。

中年大汉颇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

年轻男子道，“兴建神庙，怕是官爷出的馊主意吧？为的就是贪图你们这些老百姓的辛苦钱！”

中年大汉反驳，“哎，这位公子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这里的山神可都是很灵验的！”

年轻男子：“那么为什么修葺神庙要花你们这些老百姓的辛苦钱呢？”

大汉：“捐钱修庙这本来就是一件好事善事。”

男子：“那你们怎么知道你们捐的这些钱，就是被用来修葺这座神庙的？”

“这……”说话人顿时语塞。

大婶终于接回话茬，“不可能吧，那个新上任的东里官爷周近，可是从京城调来的，他的品行应该不错吧！”

男子道，“应该？都说‘水往高处流’，倘若这位京官果真清廉，那么为何会被调到东里这个比京城落寞的地方呢？”

大婶：“哎哎，小伙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啦！这花有花期，人也总会有失意的时候嘛！”

男子笑着点点头，“好，好。各位听我说，方才我初到此地的时候，粗略查看了一下这座神庙的修缮质量，发现这里所有支撑房梁的柱子，都是空心的。”

“啊？”大婶的一声“啊”引发了众人的质问。

“怎么会这样？”

“难道周近果真是个贪官？”

“不可能！周近这些年来都是一心一意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事，怎么可能会是个贪官呢？一定是你搞错了！”

“对！一定是这样！”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

质疑声接踵而来，络绎不绝。

年轻男子却是临危不乱，他淡定地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各位且听我说，我叫李禄，是朝廷命官李允的儿子。我身为朝廷中的一员，为百姓排忧解难是我李某在所不辞的责任。今日小弟李墨跟我提起东里这座新修好的神庙的时候，我就觉得十分奇怪，哪里会有人修葺神庙，还要向百姓讨要捐款，如此兴师动众，实在是令人生疑。于是便抱着看一看的心态过来察看，没想到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