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未期(6)

第3章

真儿是苏子墨的养女苏月带回来的孩子。

苏月因为这个孩子，在离家十年后终于又回到苏子墨身边。

她说她必须亲自把真儿这个孩子好好抚养长大，她要教她很多本领，还要子墨教她学识。她说真儿生下来注定没有办法跟常人一样过平常的日子，她身上背负着重大的使命。

苏子墨没有问苏月，真儿是谁的孩子，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也从没问过她离家十年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因为他知道苏月的脾性，她跟她的孪生姐姐苏卿一样，一心只想着能够为这个不太平的世道做些什么。

苏子墨很欣慰。他知道苏月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然而苏子墨还是希望能早日看到这个世道太平，他不希望身为女儿身的苏卿和苏月继续女扮男装做着男儿才做的事，他希望她们能回到寻常女子的生活，好好相夫教子，度过无忧无虑的余生。

然而两个养女在外闯荡十年，如今已经十八岁，早已过了谈婚论嫁的最佳年华，她们仍然在为着天下太平贡献着自己的绵薄之力，他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能够安定下来。

当他看到苏月怀中婴孩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这是一个可怕的轮回。他不希望这个孩子也像苏卿姐妹一样。可是苏月的话，又让他无可奈何。

于是苏子墨给女婴取名为“真”，意寓返璞归真。

如今，真儿已经在来渊私塾待了七个年头。

七年来，真儿一直被当作男孩子养。苏月对她很严格，绝对不允许真儿做任何与女子有关的言行举止。真儿对苏月的做法十分不解。苏子墨却对真儿十分疼爱。

真儿这个孩子机灵古怪，总是有常人意想不到的言行和举止。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来渊私塾里，传来一群贵族子弟的朗朗书声。

除了真儿，座上的五名贵族子弟，都是子墨精心挑选的学生，他们个个天资过人，其中包括李家兄弟李禄和李墨，许家少爷许未然，陈家少爷陈骆飞，伍家公子伍子昂。

真儿在学堂上见到李禄的时候非常尴尬。她不知道李禄说的私塾竟然就是子墨的来渊私塾。好在李禄好像并没有认出她来，大概是因为她在私塾里是男儿装扮。于是真儿更加淡定自若地在众人面前扮起男孩模样。

“真儿，你来背一下这一段。”

真儿正打盹儿，被苏子墨一叫，猛然站起。

“子……子墨老先生……怎么啦？”

众人哈哈笑作一团。

苏子墨：“咳咳，安静安静。我们听听真儿背这第一则背得怎么样了。”

真儿只顾着睡觉，哪里会背《论语》的第一则？

正当真儿窘迫之时，前座的许未然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手一挥，书落在地上，摊开的那一页刚好是《论语》的第一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真儿转移到许未然身上。

许未然意识到尴尬，笨手笨脚地将书从地上捡起，作揖道：“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这时真儿早已在许未然捡回书的前一秒，就将那一则内容记下。

待众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真儿身上时，真儿早已将那一则内容尽数背下。

“嗯，不错不错。真儿虽是私塾里年纪最小的，但这记性还真不赖，”他示意真儿坐下，“好了，今天的功课就到这里，你们再回去好好温习。”

“是，先生。”众人纷纷散去。

私塾里只剩下许未然和真儿。

真儿：“未然哥哥，谢谢你刚刚的喷嚏。不然我要被先生罚抄书了。”

许未然先是一愣，而后摆摆手，道：“不客气不客气。若不是你记性好，我这个喷嚏也是白打。不过真儿，下次不要再上课打盹儿了。”

真儿乖巧地点点头：“嗯，真儿以后一定好好听先生的话。”

许未然笑着点头，忽然猛烈地咳嗽。

真儿皱眉，“未然哥哥，你怎么了？”

许未然拼命止住咳嗽，摆手道，“我没事。看来这玩笑不能乱开啊！”

真儿：“未然哥哥，你是不是受了风寒？你的脸都咳红了。”

许未然：“不碍事的，我身子底差，经常会得些小病小痛，已经习惯了。”

真儿：“大抵是因为今日骤然降温，以后未然哥哥要多注意保暖才是！”

许未然：“嗯，我会的。真儿也要注意多加件衣裳。”

真儿：“真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未然哥哥，天快黑了，晚些天又该冷了，你快些回去吧！”

许未然：“哎好。对了，你家住哪儿啊？远不远？要不要我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