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未期(16)

“真儿……真儿……你醒醒啊……不要睡啊……”

一息尚存的苏月轻轻推着一旁昏死的孩子真儿。

可怜那未满十岁的孩子，恐怕早已无力回天。

“这孩子，也许还有救。”

苏月见说话者衣冠楚楚，腰间系一刻有“虚”字的玉佩，她一眼便认出此人。

“你是莫无名？”苏月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莫先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莫无名诧异道。

“您身上的玉佩江湖上绝无仅有。”

“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救她？”

“莫先生，您医术精湛，以起死回生之术闻名江湖。我恳请您救救我的孩子。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莫无名冷笑道：“你一个将死之人，有何条件与我交换？”

苏月抬眼一笑，从袖口摸出一个月亮形状的玉坠。

“莫先生，身为江湖中人，您该不会不认得此物吧”

那人心头微微一震，继而点头应允。

于是女童真儿被带离。

苏月看着莫无名带着孩子远去的背影，欣慰的闭上了双眼。

大雪纷纷扬扬，更为许府添上一分死寂。

莫无名，江湖人称“莫虚有”。

精通医术，通晓百药，又身怀使人“起死回生”之独门绝技。听闻，这复生术并非人人有幸能求得。必有一物与他交换，否则，即便花费重金，也无法求得一生。

莫无名手里紧紧握着玉佩，耳边回想起醉生楼楼主钩月对他说过的话。

“拿到月形玉佩之后，就去找戊戌堂的人，他们会帮助你找到你的女儿，并且帮助他脱离苦海。”

月形玉佩是戊戌堂的信物，凡是能够拿到月形玉佩的，戊戌堂的月奴们定当誓死为持有此物者效力。

戊戌堂表面上是一个专门杀人的机构，实际上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救济堂，专门劫富济贫。

为了躲避官府的眼线，以及江湖中的好事者，戊戌堂不得不将他们所做的“好事”变成人们眼中的“坏事”。因此，受着戊戌堂救济的百姓们根本不知道施救的人居然会是江湖上的一个杀人机构。他们只知道戊戌堂是个沾满血腥的地方。

因月有阴晴圆缺，象征世间万物变幻不定。戊戌堂的人相信有朝一日他们能够帮助贫苦百姓们度过贫苦的日子，走向和平安乐。故其以月为符，戊戌堂的人则自称“月奴”。寓意愿为百姓奴仆。

可他莫无名到底是被人摆了一道。拿到月形玉佩后不久，莫无名才知道，戊戌堂早已在十年前便随着杀人狂魔聂胜天的死而消失殆尽。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个江湖上人人忌惮的杀人机构，哪里还会有人铭记于心。

可是他，竟然利用一个孩子，杀掉了数十条人命，只为拿到这个信物？

他怎么能够这么草率行事呢？

钩月所言也不假，怪就怪自己没有事先做好调查。可是，他的女儿怎么办？没有戊戌堂，难道就救不了我的女儿了吗？

莫无名一筹莫展。

醉生楼是个讲信义的地方，十几年来一直跟江湖中人做着信息买卖的事，在江湖中的地位从未被超越替代，尽管我是个失忆的人，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个有名望的人，他们不可能欺骗我自毁招牌。

既然没有了戊戌堂这条线索，那我就自己去找我的女儿！

可是，这个孩子怎么办？

莫无名看着睡梦中的真儿。

真儿被救回来好些时日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差不多痊愈了。为了救这个黄毛丫头，可费了莫无名不少心思。

这个孩子也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见识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本以为我的药只会让许家少爷发狂而已，没想到，他体内竟藏了这么深厚的内功……还伤了这么多无辜的性命……这实在是令作为医者的我羞愧难当！幸好，幸好有人救了他。

我救了这丫头的命，为了弥补我的过错，等她好了，我就教她武功，让她生生世世都守护在那个孩子身边。孩子，我亏欠许家的，你就替我把这份情还了罢！

可是莫无名亏欠许家的债，用一个孩子来还，远远是不够的。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竟然会使两个孩子的命运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真儿，你听好了。即日起，真儿便不再是你的名字。你是未奴，是许家少爷许未然的贴身侍卫。许家对你有恩，你要尽心尽力为许家做事，保许未然一生无恙。听明白了吗？”

未奴刚想开口，却忘了她根本无法发声，只好点了点头。

“因你长期用药，皮肤不能见光，所以你要时刻以面具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