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未期(15)

许未然从他们说科考开始就一直沉默，被真儿问到，像是被戳中心事。

许未然：“我可能没那么快。我爹给我找了大夫，我想彻底治好病之后再去参加考试。”

李禄：“这样也好，省得赶考路上出什么乱子。”

许未然点点头。

真儿：“那未然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在家治病。”

许未然：“嗯，我一定会治好的。”

李禄：“真儿，你当真要离开义安？”

真儿无奈点头。

李禄一脸不舍。

“唉，要是你还留在义安城，说不定咱俩还能成好兄弟呢！这三年我老是欺负你……真儿，你不会怪我吧？”

“啊……怎么会呢！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经常骂我呆瓜，又趁我睡觉时在我脸上画乌龟的大坏蛋李禄的！”

李禄一听，伸手就要去打真儿的头。幸亏真儿及时躲在了许未然身后。

三年来一直如此，每次李禄要欺负真儿，许未然总会将他挡在身后。而今，李禄不知道，往后他还有没有机会欺负真儿。

李禄：“好啊你个真儿，原来你是那么会记仇的人。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我就不怕你会忘记我李禄了。”

真儿：“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两个好朋友的。”

不知为何，李禄欣慰地笑了。

“对了未然，明天你爹的寿宴我们一家都去不了了，抱歉。”

许未然：“没关系。叔父跟我爹做了二十多年的朋友，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李禄笑着点头。

许未然：“真儿，大哥，这三年在私塾跟你们一起很开心，谢谢你们的陪伴。”

李禄拍了拍许未然的肩头，“哎，我们一起十三年了，都不见得你跟我说这些话，忽然间这么伤情。”

真儿笑，“我也很开心认识你们。我还要感谢你们三年一直都把我当作亲弟弟照看。”

李禄：“哎，大家都别说谢谢啊什么的，怪生分的。总之，无论分别与否，我们同窗过，就都是好朋友，不管过去，将来。”

许未然、真儿点点头。

他们互相道别，各自离去。

夜晚，苏子墨、苏月对座而谈。

苏月：“义父，我跟阿阳商量过了，要带真儿离开这里。而今真儿在你身边待了十年，我相信她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胆识和智慧。”

苏子墨叹了口气，“可是真儿才十岁。”

苏月：“义父，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然而重整大任刻不容缓……”

苏子墨：“唉，可怜真儿小小年纪就要担此大任。幸而这十年我以君子之道教授于她，剔除了她作为女子的娇柔之气。这孩子天赋极佳，领悟性极强，其才干完全不输男子，是我苏子墨教书育人四十年来最为得意的门生。只可惜，真儿是女儿身，又一出生就肩负重任，注定无法同平常女子般过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日子……”

苏月：“义父莫哀。真儿在我身边十年，我也不忍心看着她那么快便去做不是孩子该做的事。可她不得不去做。我想，待天下太平之日，便是真儿返璞归真之时。真儿会找回原本属于她的宁静安乐……”

苏子墨：“罢了。明日，你同真儿去参加许执的寿典后，便启程吧！”

第二日，苏月带着真儿同子墨道别。

“子墨！真儿好舍不得你！”真儿抱住苏子墨，在他怀里恋恋不舍。

苏子墨轻轻摸着真儿的头。

“真儿最乖了。真儿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子墨，不可能永远都待在子墨身边。再说，真儿只是暂时离开，以后想子墨了，随时都可以回来看我的。”

“那你要答应我，一直住在这里，绝对不能搬家！不然我去哪里找你？”

“好好，子墨一定听真儿的话，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子墨一定要说话算数。”

“当然，子墨什么时候骗过你？”

“真儿，我们该走了！”苏月已在外面恭候多时。

真儿抬手擦擦眼泪，“子墨，我走了，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苏子墨笑着点点头。

“义父，告辞了！您多保重！”

苏子墨轻轻挥了挥手。

苏月牵着真儿，真儿却不住地一遍遍回头望。

直到那个白发苍苍、胡须飘逸的老头，渐渐模糊她的视线。

此时是腊月廿六，大雪纷扬，离别伤感。很多人分道扬镳后，便不再相见。即便再见，也已然物是人非。

腊月廿七日大雪，义安大户许府上下惨遭屠杀，几乎无一人幸免于死。

一个白衣男子步履悠闲地走在尸体遍地的许府大院，冷漠地注视着一切，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这时，他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女子在挣扎，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