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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君在上(95)

作者: 走马观枫 阅读记录

侍卫们垂眸,持刀不动。

“不要担心,我们都很好。”江走去碰商启怜的脸颊,他的眼角又增了一条疤,有力地延伸至鬓角处,极深,比上元夜留下的那道还要挖心,她抹去脸上的水,“启怜,我们等你回来。”

商启怜红了眼眶:“江走,拿着它。”他把刀推了回去,尽量笑道,“它现在是你的了。”

江走摇头:“启怜。”

“照顾好自己,不要等我。”

商启怜忽然拥住江走,在她额头印了一个吻。

他放开她,瞥了眼屋顶,头也不回地往前,打马离开。

“启怜等等。”江走抱着刀拼命追,“等等!”

“为什么不让我等你——”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商启怜——!”

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远,与当初商承枫离开时如出一辙,也是这样一个令人绝望的沉夜。

他的腿伤还没养好。

江走撕心裂肺地痛哭,似乎死亡已是心照不宣地凝固在了彼此的意识中,此去一别,终会两隔。

蹄声渐寂,长街除了风吹尘卷,了无生息。

二胡飞身来到附近,他与商启怜日前打过照面,是个值得信赖的少年,江走私跑出来倘若惊动了宫里,之前销声匿迹的言论唯恐再度沸腾,他得尽早带江走回去。

几步欲近,见江走蓦地一跪。

她蜷缩着弱小的身体,死死抱着绮岁。

二胡以为她心里太难受了,可此地不容滞留,二胡靠近道:“阿走姐,我携你回行宫吧,要让巡逻的士兵瞧见可说不清爽了。”

江走额头抵在地面,喉间传来痛苦的喘气声,抱刀的手慢慢松开,整个人蜷弯了,软绵绵地卧倒。

“姐。”二胡急了,但不敢随便碰,“你咋了,你别吓我……是不是膝盖痛啊。”

江走泪眼婆娑,确实是因痛所逼,她额头冷汗成溪,挨着绮岁说:“我肚子……疼……”说罢按着腹部,失控地挤声,“二胡,我好疼!起不来。”

当初二胡的亲大姐流掉孩子也是这副情状。他大惊失色焦头烂额,什么也顾不得,抱起人,现在去追商启怜为时已晚,但再磨蹭不决,江走腹中胎儿便是保不住,二胡足尖轻点,立将人带回了行宫。

——

狱卒给朱见澌掌了灯,领他来到一间牢房。

牢里黑黢黢一片,偶有沧凉的光从窄窗漏进,泻在商承枫被利刃毁破的面容上。

他的双腿已残,是养不好的那种残。

狱卒将灯盏搁进壁上的架子,给人搬了把椅子既而作退。昏暗阴森的环境里,充斥着一股强烈且黯默的对峙气息。

“向着我多好。”朱见澌摘去御寒的手衣,身上熏的暖香沁人心脾,他没有坐,扫视牢狱的铁栏杆,有几根爬着锈色,“这那么脏,你稀罕?”

商承枫蓬头垢面,他扬眸,不说话。

“你的好弟弟去渲山了,不会再回来。”

朱见澌看清他的脸,笑得柔情,“浪费了如此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回头我替你狠狠教训,不气了。”

商承枫张唇:“请走。”

“承枫,你在恨我吗,为什么。”

朱见澌面现伤感地落座,摩挲拇指的玉扳指,冷傲俯视与湿霉杂草混在一起的商承枫。

“我为了你,千方百计在父皇跟前讲情,力求能饶你一死——可你怎的屡次寻短见?”

“谁允许你死了?”

“还不到时候,你就给我乖乖受着,听我的,服我的,我是皇太子,你就做好我下面的狗。”

商承枫抿紧了唇,气得止不住哆嗦,他不再去仰视朱见澌。

朱见澌神色微青,霍地闪到商承枫面前,扳起他的下巴,命令他直视自己:“让你看着我,你眼睛往哪瞧呢,嗯?”

商承枫目如死潭。

“早知你要来,我就该弄瞎我自己。”

听毕,朱见澌笑开一声,撒了手。

“既然你想死,那么我们把账都翻翻,有些事你迟早知晓,我不便相瞒。”朱见澌转动扳指,绕着他开始踱圈子,“陶庄那女子没忘吧。”

商承枫思绪一停,眼里顿生轻泽。

“你也愿意娶她?我看她的确有自知之明,毕竟被海量多的客人享用过,再风风光光嫁给位居高官的你,难免挂不住她那张下流的嘴脸。”

“你说这些做什么……”商承枫恐惧不安地望着自己污血狼藉的腿。

“她是个痴情种,处处留情。”朱见澌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以为她怀了你的骨肉所以要娶她?商承枫你真是一尘不染的人,岂能被那种货色玷污。”

“因此,我叫了人,为你收拾了。”

商承枫眼里的光刹那枯竭,浑身颤栗。

“你这辈子就得跪在地上感激我,你的命也是我的,你现在为了商家要与我划清楚河汉界,这世间哪有这等逞心如意的美事,商承枫,我有害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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