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岗子沟的故事(7)

作者: 猹公子 阅读记录

村长依旧捧着那个口比脸盘子还大的“为人民服务”陶瓷缸子,里面依旧泡着张家寡妇种的菊花,喝了一口,呲溜一声,砸吧了下嘴,哈了口气,深感自己真是处处为民着想、为民谋利的好村长。

第9章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村里划了块地来建厂。村里的大小伙子们都兴致极高,纷纷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在朱老板的规划下,参与建厂,忙得热火朝天。

迎着雨晴气爽,村子披上了金色的斗篷,点缀着葐蒀赤果。

“陈阿三同学。”一下课,陈阿三刚走出教室,就被马巨福叫住了。

只见马巨福穿了件棕色背带短裤,一件粉红色衬衫,脚上穿的是黑色透肉小短袜,搭配着一双镂空棕色皮鞋。

马巨福一条腿屈膝,一条腿伸直,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托着后脑勺,手肘支在教室门口的柳树上。整个人拧出了一种诡异的姿势。

肥硕的肚皮被短裤腰带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身上的衬衫也表达了自己的愤怒,顽强地与马巨福肚皮上的肥肉抗争着,每一颗纽扣都摇摇欲坠,每一块肥肉都有自己的脾气。胸前还有两处异军突起。

马巨福嘴里叼着一支英雄牌钢笔,脸上戴着的墨镜,不,是卡在脸上的墨镜,在太阳下反射出一圈光晕,刺得陈阿三睁不开眼。

“啥事?”陈阿三一看到他就头疼,嫌弃地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晚上去城里不?俺开俺爹新买的小皮卡带你去舞厅跳迪斯科,怎么样?”

“迪斯科是啥?”陈阿三一脸疑惑。

“跳舞呀,上次俺表哥带俺去跳过后,那音乐在俺脑瓜子里荡了三天,走在路上,俺都想扭两下。”

陈阿三一听这话,眼前就仿佛看到了马巨福摆动着身姿,想起了她娘在家炸红烧肉时,一块红肉沾着辣酱在油锅里翻滚着,滋滋地香味就飘到了鼻尖,“不去!俺不要跟你一起跳舞!”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马巨福。

马巨福眼珠一转,考量了一下,连忙说到:“那俺带你去城里看新上的电影,香港的《上海滩》,听说男演员可好看了!”

陈阿三对这电影倒挺感兴趣:“好吧,那就去看这个吧。”

说着,马巨福连忙骑着车带陈阿三回家,换上了小皮卡,“突突突”地进城了。

第10章

小树林里的故事也在延续着。

郝独苗和张二椅经历了那夜的风花雪月、意乱情迷,变得更加如胶似漆。但郝独苗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又百思不得其解。

郝独苗翻遍了家里的藏书也没找到解答,坐着书桌前,默默思忖:不对呀。俺爹是男人,俺娘是女人,他俩相爱了,就有了我。张二椅他爹也是男人,他娘也是女人,他爹和他娘相爱了,就有了张二椅。那俺跟张二椅是咋回事儿呢?

他继续琢磨着:电影里也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爱了,自己真是见识短浅,还是问问爹吧,爹见多识广。

郝师傅作为岗子沟唯一的海龟技术员,自然也被调配参与到造纸厂的建设中,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晚上回家吃个饭,还要赶回去连夜赶工。

郝师傅一家三口正坐在自家小洋房的一楼大厅里吃着晚饭,赵二婶做完晚饭就擦洗拾掇了两下,回自己家了。

“独苗啊,你让赵二婶帮你同学带弟弟了吗?她昨天跟俺商量了一下加工钱的事。”郝师傅边吃着饭边说道。

“嗯,是俺同学张二椅的弟弟,他娘经常去村长家泡茶,他又要来上课,没人带二娃,俺就想帮衬一下。”郝独苗闷着头吃饭,忽然又想到了啥,试探地问到:“爹,你跟娘是怎么认识的呀?”

“哈哈......”郝师傅尴尬地笑了两下:“当年俺是村里最优秀的青年,一下子就把你娘迷倒了,你娘追了俺三年,俺看你娘也没人要,年纪也大了,对俺一片痴心,就勉强答应了。”边说着边偷偷看了看正在远处伙房热菜的郝独苗他娘。

“那爹,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追另一个男人呀?”郝独苗继续埋着头。

郝师傅昂着脑袋想了想:“俺还真有见过,俺当年在俄罗斯厂里学习的时候,见过一个美国的大胡子追着一个小日本跑,天天为那个小日本弹吉他唱歌,最后他俩好像被流放到加拿大铲雪了。加拿大那个雪可真厚啊,够他们铲一辈子了。”

郝师傅叹了口气,惋惜道:“两个大老爷们真奇怪,外国好像还挺多,他们管这叫搞给。你们班有人在搞给吗?”

“嗯...嗯。”郝独苗的头几乎完全埋进了手心的碗里。

“不管他们了,你最近学习怎么样?打算报清华还是北大呀?”郝师傅问到。

郝独苗一边跟爹聊天,一边想着果然还是自己见识短,原来他一直在跟张二椅干的事就是搞给呀。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学习、搞给两手抓,两边都不能耽误,为了去北京,为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