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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灵野(113)

作者: 何言叶 阅读记录

躺在床上的女人的身边站了三位妇人,大概有接生婆,还有这一家的亲人。程松本出现在男人视野里时男人正抱着被薄被子包裹的婴儿无力地坐在床旁,他一看瘟神降临,便麻利地把孩子交到一妇人手里,动作很快,但又小心翼翼。

地窖狭小并不开阔,再加上光源微弱显得更加局促,程松本没想和男人干架,更不打算再伤害任何的人,所以当他看着男人的口齿撕裂着,上肢蓄力,几步跨到他面前准备殴打他时,他无意反抗,就像是预先知道了会发生的一切一样,他想让男人发泄,想等他冷静,然后再好好讲他的打算和承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切都会照着程松本预想的那样,他会被打得很惨,但他选择不报警,并且承诺抚养资助他的儿子,并且用钱来补偿男人的损失,毕竟当一切都已经注定必须接受的时候,补偿多多少少可以给人一些宽慰。

但程松本不是天神,能算到会被人殴打的他没算到看起来忠心可靠的奴,那个快到从心所欲年龄的老人,从心所欲地携带了他明确禁止携带的刀具。那把刀就在季姓男人将程松本按到墙上,并且打算继续施暴的时候插入了男人的侧腰,那时奴才刚刚随在程松本后面进入地窖。在受伤男人捂着腰,扭向行刺者时,又一刀插入了男人的腹部,男人疼得随即弓起身子,贴在墙上的程松本比被刺伤的男子还要惊慌和不安,他喊了一声“叔!”,叫停了快被暴力和血腥刺激的奴后,便去查看男人的伤势。男人大概是刚刚经受了太大的精神打击,而身体又遭了重创,他用沾满血的手抓住了程松本的黑袍子,然后就突然泄劲,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妇人的惊呼此起彼伏,抱着婴孩的妇人还打算趁乱先从侧方带孩子逃出,可没跨两步就被那个本该守在地窖口的奴挡住了去路,奴轻松地从妇人手中夺走了孩子。

地窖中黑影乱舞,橙黄明灭,哭吼具备,一片混乱。

那时躺着的一片死寂,趴床上的哀哭不绝,被抢夺的抱头跪地,捂着脸的涕泗横流,这是女人。流血的人眼里流着静默的泪,抱婴孩的正准备趁乱跑掉,握着尖刀的正瞄准着企图反抗的人,这是男人。站旁边的程松本终于拿出了他该有的威严,他命令奴将手中的刀交给他,那时他终于看清了这些人眼里流出的本性,这让他更加明白,他和承家本就不是同道人。

所幸这些奴改不了欺软怕硬,虽然不愿,但还是把刀交给了程松本,又或许是承槐本向他们明确下过即便程松本做得再恶劣也不能伤害他的命令。察觉到奴有上交刀的意愿后,程松本才敢在一群曾经可能杀过人,且刚刚露出了狂态的奴面前稍微大胆些。

程松本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对奴有过多的戒备,他顶多考虑到奴会给承槐本传话报信,习惯了文明的他并没考虑到会出现伤人事件,所以才漏算了有这种意外发生,万幸万幸,不然他真有可能被这些五六十岁还没脑子的人干掉。

程松本将刀对准了地窖里的那两个奴,让他们跪下,并且把孩子交出来。地窖里的妇人们看到一帮像强盗一样的人似乎发生了内讧都不再敢大声,程松本还特意对她们说:不要怕,我没有恶意。

在经营上很有头脑程松本,在打斗方面真的很没有经验,他从前也只能看到奴们的好处,知道他们是被压迫者,但从来没见过他们“旧”的一面,这天算是让程松本见识到了。程松本从奴那里接过孩子的时候,他握着刀的那侧胳膊从背后不知怎么就靠近了的奴踢了一脚,就踢在肘部关节处,程松本的胳膊一麻,刀就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单纯的妇人们没有一个是敢睁着眼看戏的,所以在场的人肯定没一个观察到了奴的动作。

奴俯身拾起地上的刀又快速弹了起来,银白的刀刃在昏暗中闪了几道橙光,程松本护着怀里的婴孩,盲目地扭动身体,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原本就没办法迅速反应的程松本被孩子的情绪影响,行动更加迟钝,他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三十岁的壮年竟比不了六十多岁的中老年人。双手腾不出便不能保持平衡,程松本在歪歪斜斜之中不小心被躺在地上的因为失血而丧失意识的男人绊倒了,他紧紧抱着孩子怎么也坐不起来,可刀光已经闪耀在了他的眼前。

程松本也没在怕的,因为他明白,如果他死了,这些奴就完了,承家也完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握刀的奴被另一个奴拉住了,两人耳语了几句后,便收手离开了,后来程松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奴是按着承槐本说的,在他面前演了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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