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今天还没醒(2)

女孩眼见那少年安静地跟在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的身后，女人如果不是这么瘦的话，也许会更漂亮，比她身后的少年还要漂亮。女孩只见女人往她家的书吧进去，却不见少年，她从椅子上再次借助那把小矮凳爬了下来，她的小短腿运动着将她带到了门口，然后看见了默声站着的少年。

“漂亮哥哥！你和太阳花一样漂亮！”女孩见少年依旧不理她，她举起一双肉手晃了晃。她想，可能是她太矮了，所以少年看不到她。

“太阳花？”少年终于出声，声音似乎配不上他如此好看的容颜，声音有点尖，像是久不开嗓，突开所致的破音。

“对啊，对啊！太阳花！”女孩见少年终于理她了，兴奋得狂点头。

少年眼见女孩扎着的丸子头被她晃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松散掉了。

“就是那种长在太阳底下的那种太阳花啊！漂亮哥哥，你见过吗？你喜欢吗？”少年这么好看，就像她刚才想触却触不到的那朵开在艳阳下的太阳花一样好看。

“长在太阳底下的花？向日葵吗？”他想着。

他可不觉得向日葵好看，不禁微皱了眉，也没回答女孩的问题。

女孩看少年的表情，似乎不喜欢太阳花，也就打消了带他去看那朵好看的太阳花的念头。

“你不喜欢吗？可是我很喜欢太阳花——”女孩犹豫了一下，举起一双肉手捂住脸，继续说道:“也喜欢漂亮哥哥！”

少年愣了一秒，看向捂着脸的女孩，透过那合不上的指缝，看见了女孩一双笑眼里泛着光，脸上却没有娇羞。

“我不喜欢你。”少年说道，声音里像堵了块什么东西。

女孩放下了手，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演着难过的模样，但少年知道她其实并没有多难过。

喜欢这种事情，他都不懂，这么小的一个女孩怎么可能真的懂？

女孩叹完气，垂下了头。怎么漂亮哥哥和那朵太阳花一样呢？那朵太阳花也不喜欢她，所以才不让她摸。

“漂亮哥哥！没关系！你在梦里会喜欢我的！”女孩再次抬起了脸，一双笑眼再次泛上了光。

在梦里她总是能实现很多愿望，比如看见她的妈妈。

“梦里？”少年再次被她的话吸引。

女孩又朝少年的位置凑了凑，“对啊！做梦能实现愿望呢！你想看见的人就能看见，你喜欢的人也能喜欢你！”

少年再次沉默了。

那个和少年一起来的女人出来了，脸上带着少年从未见过的笑意，是一种如释重负，是一种面对过往的坦然。

少年和女人走了，女孩也启动了她的小短腿跑进书吧，去找她的父亲。

女孩告诉她父亲，她刚才看到了一个漂亮哥哥，得到了一个漂亮阿姨的笑，她还向父亲撒娇，让父亲抱她去摸摸那朵漂亮的太阳花……

第一章

年仅四岁的叶声声穿着幼儿园统一分配的绿色苏格兰裙，顶着一头蘑菇头，背着书包，垂着小脑袋一双笑眼却因很久没有笑过而有些黯然，她安静地走在叶父叶正行身旁，她的记忆里父亲几乎不牵她，今天依旧。

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发现路旁突然多出了一块她之前在这里不曾见过的小黑板，黑板上写了一行字——你今年几岁了？

那字并不算规整，却圆润可爱。

不知怎么的，叶声声觉得那句话就是问自己的。她悄悄看了一眼叶父，叶父并未发觉，于是她快速地走过去，拿起地上仿佛早已备好的白色粉笔，歪歪扭扭地写上了阿拉伯数字“4”。

叶正行“滴”了门禁卡，发现叶声声并未紧跟自己，不满地看向磨磨蹭蹭走向自己的叶声声，“不要磨蹭，跟紧了！”

叶声声并不回答，而是本能地加快速度朝叶正行跑去。

到了第二天，叶声声放学回家的时候，那个小黑板上又多了些字——四岁比我小呢，我比你大四岁，你猜猜我几岁呢？

叶声声看着那些字，“猜猜”两个字她看不懂，但是很眼熟，她想也许是因为那字的笔画太多，所以她之前没肯好好记，但是整个句子大概的意思她看懂了，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拿粉笔写了个“8”。

她第一次觉得如此开心，因为她发现了黑板小精灵，她决定要好好记字，这样才可以看懂小精灵的话，她怕她看不懂小精灵的话，小精灵不喜欢她，她就又把小精灵害跑了，像她一出生就害跑了妈妈一样。

往后的一周，小精灵像是体谅她一样，问的问题都是她用阿拉伯数字就可以回答的，问问题用的字也很简单，笔画少。

叶声声也想问小精灵问题，所以她翻了家里书吧里因被损坏得严重而被叶父丢弃在小角落用纸箱装着准备拿去当作废品卖的书，她不太会握笔，总是将整个手掌附上笔面，紧紧握住，叶父对此甚是不满。她翻出了一本看起来就很多字的书，抱着书去书吧外场一个小角落——叶父空出来供她写作业的地方。她打开书，肉手紧握着削得尖尖的铅笔，一笔一划地描着上面的字，虽然她很努力地控制，但是铅笔总是不听话，描出来的线条多不贴近书里字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