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太太一听,着实自责。郁云,你晚上要上飞机,为什么不早些说呀,喝多了误了你正经事多不好。
“无妨。我心里有数得很。今日多谢老太太款待了。”
说时,他手机响了,秦晋已经到了,在外面。
章郁云就此要先告辞,爷爷不和他一起走。老太太要他吃点饭再走,喝了那些多的酒,菜也没吃几口,不行喝碗汤也是好的。
“圆圆,去盛碗汤给郁云哥哥。”
煲了好些时长的虫草水鸭汤,喝些也好解解酒。老太太一面说,一面催圆圆去。
*
梁京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厨房,从砂锅里盛汤出来,汤还没调味,她手忙脚乱地给碗里搁盐,本来小心翼翼斟酌分量的。
没留心后面有人进来,“我自己来吧。”
啊……,梁京手一抖,小匙里的盐全冲进了碗里。
章郁云真要走了,回去歇晌是托词,他下午和秦晋要去谈那块竞拍地的事。
这事耽搁不到他从纽约回来。
进来自己盛汤也是托词,他只想问问她,干嘛那么护着那位沈先生,他又不是小孩。
当然,这话明显是酒话,不说也罢。
厨房里开着南窗,这里也没冷气,不大的开间里因着忙完一顿中午饭,料理台上、地上码着好些餐盘、瓜果蔬菜,能落脚的余地并没多少。热风捎着粘稠的懊糟灌进来,围困着二人。梁京不知道是不是热的,脸烧红了一般。
章郁云管她要他的汤。
在她身后的料理台上,他伸手去端。
梁京急急来拦,恰好按住了他的手腕,她没急着撤手,而是老实地告诉他,“这碗不能喝,我盐搁多了。”
“你和你奶奶相处这么西式化嘛,我听你都喊她Elaine?”他驴头不对马嘴地来了这么一句,声音还很轻,像是贴服在她耳畔上说的。
梁京面上一畏缩,随即也移开了她的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有风来,她还是热得鼻头冒汗。
章郁云没再言声,端起那碗汤,当着梁京的面,一饮而尽。几块料渣他没吃,冲她抱歉,胃口有限、时间也有限了。
梁京痴痴本能脱口问,“咸嘛?”
章郁云把碗搁进水槽里,接水漱口,侧首看她一眼,轻淡回复她汤里的浓重,“打死卖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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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要不定期更了,尤其下周,三次元事有点多。
第六章、缘道缘君(3)
打死卖盐的了。
很咸,但他还是喝掉了。
“走了。”
章郁云埋怨完她,真要走了。
梁京跟着他一起出厨房,她还有东西要还他,“你的西装我干洗好了,你……还要嘛?”答应奶奶要和章先生说抱歉的,但她讲不出口,衣服还是要还的。
“洗干净了?”
“当然!”她急言跟上。
章郁云边走边回头笑她半声,她才后知后觉他捉弄她了。
“所以,到底还要不要?”
“你拿过来,我要检查一下。”
说话间,他们已经重回餐厅,章郁云正式告辞,也让梁老太太留步,不用送了,外面太阳大。
梁京麻利上楼取下章郁云的西服外套,老太太顺势让圆圆送一下郁云。
梁老太太不是个迂腐的人,但从头至尾没曾想过圆圆和章郁云有什么男女大嫌可避。一来,她手里养大的圆圆她知道,心思再单纯不过;二来,章家郁云已然算是圆圆半个长辈,他经事的多,眉眼见识也高,老太太也全然想不到他会有眼睛看圆圆,正如不久后,她和章郁云谈话所言:
郁云你信圆圆的话,那么我就把她托付给你;
你不信她的话,那么请不要招惹我的孩子。
她再不济,我想圆圆多活几年命。
眼下,老太太着圆圆送他。这样的关来过节的礼数上,章郁云从没上心过,可此刻他并不想推辞。因为今天见识到她的平和与温顺,却不是朝他,章郁云这个市侩的生意人小心眼极了。
他看着她一言不发地站在绛色的木制台阶上,将将要下楼的脚步,手里提着他的那件外套,罩着干洗店一次性的防尘袋。
嗯,她一周前吐了他一身,章郁云问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鬼知道,大概脑子被她传染了。
梁京没有直接把西服递还给他,而是自顾自地提着,去玄关处换鞋,章郁云这才明白:
她当真依言要送他。
乖乖!梁二小姐这一遭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于是二人沉默在玄关处换鞋,章郁云是用鞋拔提鞋的,而她就那么敷衍地趿着她的那双小白鞋。
他不能忍,“你好好穿上,来不及嘛?”
梁京矮他一头不止,“我这鞋就是可以这么穿的。”她一本正经地颜色朝他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