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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方思(85)

段永玄见了他们三个,欣慰道:“贤侄们无事便好。”又招了卫凌风过来:“犬子正在等你诊脉,多谢卫贤侄照顾他。”

至于别的话,他一句都不多说。

沈尧心道:段永玄此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是夜,沈尧和衣而卧。他睡在床铺的里侧——这是卫凌风的房间,卫凌风的床。或许是因为床铺沾染了卫凌风身上特有的草药清香,沈尧梦中也是他,模模糊糊夹杂着赵都尉那句:断袖之徒。

不,不是断袖,沈尧在梦境里为自己辩解:他和卫凌风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天地可鉴!

但他自从十七八岁开始,晚上若是梦到卫凌风,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就要洗床单。这又是为什么呢?作为一个大夫,他只能从阴阳失衡的角度寻找理由。

旧梦往事飘忽不定,床帐倾垂,他半睁开眼,正好与卫凌风对视。

卫凌风举着一盏蜡烛,挥灭了,才问:“阿尧,你怎么不在自己床上?”

沈尧道:“找你有事。”

卫凌风上床,躺在他身边:“白天的事?”

沈尧侧躺,左手支着头:“对,我在想,姓赵的为什么缠着你不放?他怎么不缠着迦蓝派掌门,柿子净挑软的捏?”

卫凌风声音更低沉:“他说昨夜亲眼见到我,但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沈尧调侃一句:“他还说我是断袖,他这人讲话怎么能当真?”

沈尧睡觉有个毛病。他穿得很少,往往就是一件单衣,披在身上,但凡该遮的都遮不住。卫凌风伸手过来拢了拢他的衣领,又附和道:“他说你是断袖?荒唐,胡闹,血口喷人。”

沈尧呼吸一滞,尽量轻松道:“哈哈哈……我,我……”

卫凌风离得更近,朦胧夜色下,床帐纱影都像是被月光浸润。沈尧扶床坐起来,坦白道:“我不曾喜欢过姑娘,也许赵都尉并未冤枉我。”

他可能只喜欢一个人。无关这人是男是女。

他轻拍卫凌风的胸膛:“别笑话我,师兄。”

这一声“师兄”叫完,他的手腕被卫凌风握住,往前一拽,他立刻栽进卫凌风怀里,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本该到此为止的。但是沈尧可能被撞到头了,他想起自己做过的梦,洗过的裤子和床单……难道都白洗了吗!不,没有白洗,他双手撑在枕边,慢慢往下俯身,还说:“大师兄,你想要我滚的话,你可以喊停。”

卫凌风一声不吭,纹丝不动。他只是看着他,目光与他相接。

沈尧在他唇边轻吻,笑道:“师兄真是疼爱师弟,这都不让我滚,那我可得寸进尺了……”

如何得寸进尺?沈尧没有思路,亦没有章法。

他缓慢地亲吻他,更觉今夜枉顾规矩,如同魔怔,到了后来又被卫凌风翻身压过来,草药的清香融入心肺,两个人都只尝试了最简单的接吻,这时他忽然被卫凌风推到床角,这才警觉远处的窗栏上趴着一堆活物。

黑色的,浅浅一层,正在蠕动。

沈尧道:“这是什么鬼?”

卫凌风衣衫缭乱,被黯淡月光一照,真乃人间绝色。不过他的话让人发冷:“像是五毒教养的东西。”

沈尧抓过蜡烛:“草药和火烛驱赶有用吗?”

卫凌风翻过床榻,黑暗中摸寻一把剑,片刻后他拔剑出鞘,剑意充沛如有寒光四射,沈尧第一次看他用剑就是今晚,那剑风之蛮横罡烈,比起程雪落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42章 清案(四)

剑风震碎了蠕动的蛇蝎,爬上窗台的毒物们瞬间化作一滩血水,满溢着一股腥臊腐败的气味。

这种奇妙的味道引来了段家的侍从。

深夜,秋霜寒如雪,众人站在室外,各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某一位侍从对卫凌风说:“出了这等差错,是我们看护不力。”

卫凌风给沈尧拉紧了外衣,才说:“我和师弟命悬一线,多亏诸位及时赶到。初时,我见窗台一片血光,正想呼救,你们就来了……”

他的言辞十分诚恳:“并非看护不力,有劳诸位相助。”

那侍从领受他的好意,让他们另寻一间卧房。今夜之事,他们会直接秉明家主。

隔壁的许兴修听见响动,也披衣出门。他听说卫凌风的事,免不了疑窦丛生,便和卫凌风讲了几句话。

沈尧原地站立,久久不动,似乎陷入深思熟虑。

某一位侍从宽慰道:“沈大夫无须担忧,我们会派人继续值夜。”

沈尧回神,应道:“好的!”

卫凌风抱着药箱和几件旧衣服,带着沈尧去了另一间房。房门一关,卫凌风拉紧布帘,将衣服摊放在地上,仔细一看,那堆衣料包裹着《天霄金刚诀》和一把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