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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方思(76)

那人盯着沈尧,目光复杂,鼻孔蓦地收缩。

虽然,他被沈尧的话打动了,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内心仍有一丝怀疑。

恰好此时,侧门之内有人传话,剑客们得到了命令,马上开门,恭请沈尧和卫凌风进去。沈尧跨过门槛时,那位印堂发黑的剑客忽然朝他伸手,沈尧会意,将一瓶“柴胡逍遥散”递到了他的掌心。

随后,侧门被“砰”的一声合上。

沈尧转过身,向前方一望,只见许兴修负手而立。他穿着一袭青衫,身姿挺拔如长竹。

沈尧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许兴修还朝他们微笑,笑容比阳光更温暖:“早膳准备好了。走吧,去吃饭。”

*

事实证明,许兴修并不是毫无怨气。

早膳的餐桌边,沈尧问他:“师兄,你昨晚……”

还没说完,许兴修一声冷笑:“别叫我!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师兄?”

沈尧耍赖道:“我的师兄都是医术精妙、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年轻男人,我看你分明就是我的师兄。”

许兴修仍在冷笑:“别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能假装无事发生!”

沈尧剥开一枚鸡蛋,夹到许兴修的碗中:“唉,我当时也没得选。扶华教的人出现了,就把我带走了,来不及留一封信给你。”

许兴修将筷子扣在了碗沿:“你和卫凌风突然失踪,我半夜去拜访段家的家主,被他的仆人拒之门外。我又去拜访楚开容,被他的侍女……”

沈尧闻言一惊:“侍女对你做了什么?”

许兴修左手扶额:“没什么。”

沈尧见他烦躁又隐忍,故而推断道:“那位姑娘,该不会是见色起意,轻薄了你。”

许兴修敲了沈尧的头:“你正经一点。”

沈尧给许兴修盛了一碗粥,鼓励道:“嗯!我很正经地说,师兄,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务必言明,我和大师兄一同为你分忧。”

卫凌风也道:“但说无妨。”

许兴修向他们坦白:昨晚事发突然。他深更半夜跑到了楚开容的门口,疯狂敲门,无人回应。他顾不上规矩和礼节,爬墙翻进了正门,一路畅行,走进内室。

沈尧感到诡异,遂问道:“然后,你看到了楚开容的侍女?”

许兴修点头:“偌大一间厢房,人影寥寥无几。”

沈尧道:“那姑娘究竟对你做了什么?非礼了你?”

许兴修道:“没那么严重。她只是拔剑砍我。”

沈尧不由得握住他的肩膀:“师兄,你昨晚的经历,比我们凶险许多。”

许兴修捏着茶杯,沉吟道:“我跑出了楚开容的厢房,碰见了段家的巡夜侍卫。那个姑娘没追出门,我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沈尧犹疑不定地总结道:“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楚开容不在他的房间里,他的那一群贴身侍卫也不在。楚开容去哪儿,贴身侍卫们就去哪儿,真够贴身啊。”

许兴修打断他的话:“楚开容在做什么,我猜不准,你最好也别乱猜。”

卫凌风却问了一句:“你听说了秦淮楼的事吗?”

许兴修微微点头。

气氛一时沉默,谁也没继续讲话。

饭后,许兴修回房补觉,沈尧跟着卫凌风去整理药材。昨夜的雨水积累于屋檐,一点一点地往下滑,落在台阶上,隐有“滴滴答答”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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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尧靠坐在窗边,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师兄。”

卫凌风应道:“阿尧,你回屋睡觉吧。”

他拿走了沈尧手中的药材。

沈尧微怔,摇头道:“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卫凌风碾碎一袋茯苓:“关于昨晚的事?”

沈尧双手叠放在桌上:“昨天夜里,你冒雨来找我,为什么衣裳都没湿?还有,云棠那个病症是走火入魔,和你当年的状况,几乎一样,我记得很清楚。”

他坐到了卫凌风身边,低声说道:“我又想起一件事。我在安江城捡到了广冰剑和《天霄金刚诀》。那本《天霄金刚诀》真是难懂,可你似乎看得很轻松。”

他拍了一下卫凌风的后背:“大师兄,你七岁那年来到了丹医派。七岁之前,你在做什么?”

几个月前,楚开容曾经告诫沈尧,说他大师兄不是什么纯良之辈。沈尧当时很生气,还往楚开容的饭里下巴豆,如今,沈尧又重新掂量起楚开容的一番言论。

他忽然听见卫凌风开口:“我们临走前,我对你说过,一辈子留在清关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尧勾唇笑道:“大师兄啊,你别这么严肃。”

他揽紧卫凌风的肩膀,宽松的袖摆搭在他身上:“我呢,还想到你曾经讲过,你和我前往天下第一庄的路上,哪怕遇到了三脚猫功夫的江湖中人,你也要撩衣跪下,磕头叩首,大喊饶命……我最近忽然发现,你根本不用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