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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方思(69)

卫凌风仿佛在审问他:“你想好了?短短半天的相处, 你能对他知根知底?”

沈尧正色道:“我……”

卫凌风不给他辩驳的机会:“你现在应该想想,明早见到段家人,怎么解释我们一夜未归。”

沈尧道:“我就说, 昨天夜里, 我和师兄外出散心, 结伴游湖, 逛过夜市,领略了凉州的风土人情,我们乐不思蜀。”

卫凌风认可了他的回答:“好。”

沈尧嘿嘿道:“凉州的秦淮楼可是一绝。要是我说,我们在秦淮楼里风流快活了一整夜,楚开容必定会相信我们。”

他随意而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还从袖中取出一排银针,挨个摆弄了一遍。

卫凌风抬手按住了沈尧的头。沈尧从小被他摸头摸惯了,还当他要好言相劝,谁知卫凌风忽然一用力,沈尧差点摔下椅子。

沈尧扶着桌子,问道:“生什么气啊?”

卫凌风反问:“很想去秦淮楼么?”

沈尧百口莫辩:“没有啊。”

卫凌风道:“我见你的神色,似乎是很想去。”

沈尧立刻做出严肃的表情:“不会的,我洁身自好,从不狎妓。”

他拢紧衣裳,振振有词:“像楚开容那种风流公子,才喜欢去秦淮楼。我这种良家男人,踏进秦淮楼的大门都会腿软。”

卫凌风重提旧事:“我记得,你和楚开容去过安江城的秦楼。”

凉州的秦淮楼被称为“江南烟花之地”,名声传遍了大江南北。安江城毗邻凉州,有样学样,弄了一个“秦楼”,吸引了不少外来客。

沈尧没想到卫凌风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解释道:“那天除了吃东西,什么都没做。”

他一脸担忧地说:“寻欢作乐,最容易染上花柳病。轻则皮肤溃烂,重则命丧黄泉,我是个大夫,哪里敢放肆。”

言罢,沈尧握住卫凌风的肩膀:“你没听九师兄讲过,九师兄曾经收治过那种,下面全部烂掉的病人……”

卫凌风面不改色:“我知道。”

沈尧凑近他:“呦,你连这个都知道?”

卫凌风熄灭蜡烛:“那人被我治好了。”

四处沉寂的黑暗中,沈尧拍了下大腿:“九师兄没提。”而后,沈尧又问:“九师兄喜欢荤段子,专攻花柳病,最后还要找你帮忙吗?可是,我见你似乎不怎么看那方面的典籍啊。”

卫凌风解开外衣,走到了床侧:“三师叔留下了几本书……你没见过。明年我们回丹医派,你找师父借书吧。”

卫凌风提到了“三师叔”,沈尧颇有感慨:“也不知道师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句话,卫凌风没有接。此刻将近丑时,卫凌风催沈尧上床睡觉。

沈尧应道:“来了来了。”

乌云遮挡月光,室内又没点灯,沈尧看不太清楚。他直接往床上一躺,正好撞进卫凌风怀中,两人俱是一愣。

卫凌风的背后是一堵砖墙。而他一动不动,又想起沈尧小时候,也不是没带他睡过觉。如今,师弟长大了,并不怕黑怕鬼,他们二人并肩睡觉还说得过去,挤在一起搂抱一团……

他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沈尧不怀好意地笑道:“有失体统。”

床铺被收拾得干净齐整,被褥十分柔软。沈尧往旁边一滚,问道:“屋子里太黑,我刚才没看清,这才砸到你身上,没砸伤你吧?”

说完,沈尧拉住卫凌风的左手。

卫凌风的语气湛定而平静:“你应当好好睡觉了,师弟。”

沈尧却道:“我摸摸你的脉。”

卫凌风的脉象跳得有一点快。

沈尧心生玩闹之意:“好脉!”

在他们丹医派,摸到妇人有喜,胎儿平安,才会说“好脉”两个字。

卫凌风便也抓住沈尧的左手,直接说:“不错,是喜脉……”

沈尧入戏道:“啊,是吗?难怪我这几日食不下咽,干呕反胃,欲啖咸酸果实,多卧少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卫凌风觉得好笑,沈尧还念念有词:“大夫,你说,我们是生男孩好,还是生女孩好?”

沈尧曾被几位孕妇追问过此类问题。于是,他活学活用,自认惟妙惟肖,可是卫凌风蓦地抬头,视线迫紧了门口。

沈尧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灯光渐盛,房门被人撞开。

沈尧披衣而起,只见扶华教的右护法带领一帮侍卫,声势浩大地提着灯笼,立在门口。交错的灯光流泻一地,右护法面色苍白,如丧考妣。

“二位大夫,可否随我来?”右护法问道。

沈尧巡视一圈,没见到程雪落的影子。他第一反应是程雪落出了事,赶忙道:“走走走!去哪儿?”他犹豫着要不要带上卫凌风,但是卫凌风走得比他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