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可方思(54)

段无痕换了个方向,一边走一边说:“你随我来。”

*

深夜时分,卫凌风带着一包药,回到了沈尧的房间。

黄半夏靠在屏风边打盹。他手里拿着一个蒲扇,时不时给沈尧扇点儿冷风,桌上摆着丫鬟送来的晚膳,清一色的美酒佳肴,囊括了时令蔬果和山珍海味。

黄半夏没吃几口,沈尧昏迷未醒,更不可能爬起来进食。

卫凌风将药材装入石臼,但他没用木槌,直接上手,几味药都化作烟尘粉末。他将这些东西拌匀,又拿起一把匕首,割开拇指,往石臼挤了一茶匙的鲜血。

卫凌风并未发出半点响动。不过黄半夏迷糊中睁眼,瞧见卫凌风,就跟闻到了薄荷脑一样,霎时清醒许多,他喊道:“卫大夫,你终于回来了!”

他踉踉跄跄,跑了过来。

他瞥见了石臼里的血迹,惊骇道:“谁的血?”

卫凌风左手被衣袍遮挡,语调郑重道:“用来给沈尧解毒的血。”

黄半夏挠了挠头,坚持追问:“谁的血?”

卫凌风捧着石臼,加入最后一味药材:“你姑且把它当做一条蛇的血。这条蛇,自小被拿来试药,百毒不侵……”

黄半夏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抄起一碗白米饭,握着筷子,连续扒了两口饭,才说:“这么好的一条药蛇?段家养的吗?”

卫凌风没做声。他弯腰靠近沈尧,熟练地上药,又拿来十三根银针,封闭了沈尧的气门。

沈尧原本处在昏厥的幻境中。他被摧心剖肝的痛楚唤醒,差点跌倒,碎碎念道:“我还活着吗?痛死老子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胃里又在翻江倒海。沈尧扶着椅子,跪在地上,喉咙刺痛酸涩,涌起铁锈般的腥味。

他听见卫凌风说:“很疼吗?要不你哭一哭。”

沈尧唾弃道:“不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卫凌风劝诫道:“你在外人的面前,应当做个假样子。但是在师兄的面前,你不用顾忌世道的虚名。”

沈尧实在难受,抽了下鼻子:“是吗?我要是痛哭,你嫌不嫌我丢人?”

卫凌风扶住他的肩膀:“从小到大,我见过你多少丢人事?不在乎多一件,或者少一件。”

沈尧被卫凌风说动,扑进他的怀中,嚎啕道:“老子都快要断气了!日他个苏红叶!”

沈尧因为神志恍惚,忘记了黄半夏还在这间屋子里。黄半夏愣愣地望着沈尧与卫凌风抱作一团,当然也不敢说什么,过了好半晌,他还在埋头吃饭。

*

次日辰时,沈尧依旧在睡觉。

黄半夏要去看他,但被卫凌风阻挠。卫凌风说:“让他睡到自然醒。”

黄半夏心想也是。他跟着卫凌风去了药房,路上遇到楚开容和他娘,几人还打了个招呼……楚开容他娘亲的身边,站着一位殊丽绝伦的美妇,清艳水俏,顾盼生姿,直让黄半夏当场看呆。

他结结巴巴道:“妹、妹妹好。”

那美妇笑道:“我儿子比你更年长些。”

黄半夏掐指一算,那美妇至少三十五岁了,他年纪小阅历浅,何曾见过这种女人?登时害臊脸红,舌头像是被人割走,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搪塞语调。

楚开容圆场道:“这位是段夫人,她儿子是段少侠,你见过的。”

黄半夏瞪大双眼,心道:这位瞧不出年纪的美人,竟然是段无痕他老娘?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如此冷清,比我来晋江写第一篇文还要冷清一些

所以我每条评论都会看……以前是不会的

唉,大家能给我一个拥抱取暖吗

度过严冬

第27章 劫狱(一)

黄半夏自觉失礼,连忙躬身垂首,客客气气地喊道:“段夫人。”

段夫人略微点头,态度温柔随和:“你也是丹医派的大夫吗?”

黄半夏应道:“是的,我是。”

此前,沈尧曾对黄半夏说过,倘若要跟着他学医,必须先入丹医派的师门。所以,黄半夏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丹医派的人,怎料楚开容拆了他的台:“黄半夏在说笑呢。他是安江城黄大夫的儿子……前几日,似乎认了沈尧做大哥。”

段夫人语调微升:“沈尧?”

楚开容介绍道:“这位是卫凌风,丹医派大弟子。沈尧是他的师弟,丹医派掌门第十代嫡传。”

段夫人果然捧场:“自古少年出英才。”

卫凌风知道,段夫人见过的“英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疑惑的是,为什么沈尧告诉他,段无痕的父亲曾经见过丹医派掌门,而现在,段夫人也提起了丹医派的大名?

他抱拳道:“段夫人谬赞了。我与师弟们只钻研医术……”

楚开容搭了一腔:“他们不学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