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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方思(180)

卫凌风宽慰道:“无妨,只需静养半个月。”

徐老躺在地上,正欲咬舌自尽,从远处赶来的常夜琴一个飞扑,双手扣紧了徐老的下巴。常夜琴背着一张乌木古琴,手背上暴起的筋脉铮铮如琴弦,他话中并无一丝暴戾,甚至还有几分温和:“徐老,不把你千刀万剐,怎能解我心头之恨。”

卫凌风道:“你别杀他,将他押去刑堂。右护法大人,请随我来。”

常夜琴还在说:“徐老,你实在操之过急,我们分明有许多破绽。”

程雪落讨教般地询问:“什么破绽?”

常夜琴看了程雪落一眼:“教主要是真的内功尽失,你不会有心思找我打架 。”

云棠从徐老身上踩过,走到程雪落跟前,也抬头看着他:“我假装走火入魔,装得像不像?”

程雪落道:“很像。”

云棠又问:“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人世了,你会为我感到伤心吗?”

程雪落默不作声。

云棠往前走:“会悲痛欲绝吗?”程雪落还没回答,她蓦地停步:“我说笑的。”

*

为众人验过伤势之后,卫凌风踏着一地月光返回了住处。沈尧已经睡了。沈尧如今还真有江湖侠客的架势,就连睡觉时,怀中也抱着一把剑。

卫凌风握住剑柄,缓缓移走这把剑,再将沈尧翻过来,使他面朝着自己。他睁开双眼,喊道:“师兄……”

卫凌风道:“是我。”

沈尧揽上他的肩膀:“什么时辰了?你怎么回来得这么迟。”这般问话,就好像妻子在责问晚归的丈夫。

卫凌风叹了口气:“近日晚归,实非我愿。”

“你的衣服上……” 沈尧解开他的衣带,“沾了血。”

卫凌风躺在沈尧身边:“这不是我的血。”

沈尧问:“那是谁的?”

“姓徐的那位副教主,”卫凌风如实相告,“他被押送去了刑堂。”

沈尧从床上坐起来:“刑堂?”

卫凌风扯着他躺下:“莫慌。”

沈尧心中忐忑,不由说道:“半个多时辰之前,你还没回来,我总觉得外面吵得很。我能听见打打杀杀的声音。我抱着剑,绕着周围转了一圈,一个活人都没瞧见。太诡异了……”

卫凌风耐心解释道:“今晚有人作乱,打到了崇明堂,他们正在清理门户。崇明堂离我们挺近,你应当是听见了他们争斗的声音。”

“崇明堂?”沈尧又问,“你认识崇明堂的上一任堂主锦瑟吗?”

卫凌风道:“不认识。你若想查她,明日我们去一趟崇明堂。”

“好啊。”沈尧应道。他一边说话,一边放下床账。卫凌风攥住沈尧的松垮长衣,使劲向后拉。衣料又是“哗啦”一响,被卫凌风撕破了。

沈尧叹道:“师兄,就算你家里很有钱,你也不能这么奢侈吧?每天撕我一件衣服……”

卫凌风道:“你讨厌我撕你衣裳?”

“废话。”沈尧一手拍在床上,拍得床榻一震,卫凌风以鼻音“嗯”了一声,这声音听在耳边十分低沉缠绵。沈尧的耳朵都听红了,低下头道:“我、我总不能喜欢被你撕衣裳,那我不就成了褒姒,你当自己是周幽王吗?”

卫凌风竟然开始背诵《吕氏春秋》里那一段周幽王的事迹:“幽王击鼓,诸侯之兵皆至。人喧马嘶,褒姒喜之……幽王欲褒姒之笑也,因数击鼓。”他说着,手搂过沈尧,把沈尧压在身下。

当他念完 “因数击鼓”,帐幔摇动未定。沈尧右手紧握,又锤了一下床:“你……你……”咬牙片刻,沈尧喘息道:“你这昏君。”

卫凌风亲他耳朵,一手锁紧他:“爱妃所言极是。”

作者有话说:

牝鸡司晨,指的是母鸡报晓,代指女人乱政,出自《尚书·牧誓》——————————

七十章完结,加油!

第68章 穷途日暮

辰时未到, 天色未明,沈尧扛着一把剑去找澹台彻。

澹台彻披衣而起。他拎着一壶酒,坐在院子里,指导沈尧如何融会贯通各门各派的剑术之长。他教了沈尧半个时辰,破天荒地称赞一句:“你算是有几分武学天赋。”

沈尧大为振奋。

朝日渐高,沈尧练完剑,拜别澹台彻, 转道去了一趟崇明堂。卫凌风已经来到了崇明堂的正厅,四周桌椅橫翻, 碎片满地,全是打斗留下的痕迹。

“昨晚闹得这么大?”沈尧跨过门槛, “我还以为只是小打小闹。”

“小师弟,我快忙死了,你还不来搭把手?”钱行之抱怨道。

沈尧听见钱行之的话, 连忙撩起门帘, 走入室内。他还以为崇明堂的损失有多惨重,待他定睛一看, 竟然只有两位病患坐在椅子上,他们的伤势看起来并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