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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方思(10)

说来奇怪,沈尧看他们走路并不快,但当他们迎面经过时,又仿佛带起一阵疾风。

卫凌风目不转睛,仔细打量了他们,最终评价道:“再好看的美人,也不过是一副皮囊包着骨头。”

许兴修哂笑一声,没有接话。

沈尧侧目看向卫凌风,笑着调侃:“这样说来,大师兄你本人其实也是一副好看的皮囊,包了一具修长的白骨。”

卫凌风无心与他打趣,只是低声询问:“你们觉得,东灵教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兴修沉思道:“云棠方才瞧见了我们,但她没对我们做什么事。依我之见,应该只是碰巧路过吧。”

“不对,”沈尧反驳道,“我见那云棠教主的面色,似乎有些发白。”

许兴修笑了一声,不甚在意:“那是人家长得漂亮,皮肤本来就白。”

他领着沈尧往前走,边走边说:“镇上西街有一家酒楼,那里卖出的桃花酿,味道非同一般,我原本打算带你们开一开眼界……”

他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啊,遇上了云棠教主。我看镇上的店家,大都被吓得关门了。”

因着东灵教的乍然出现,他们平白少了一顿酒。

晚上返回门派,却发现事态相当复杂,云棠教主的远道而来,绝不止少了一顿酒这么简单。

她进了丹医派的大门。

客厅内灯盏通明,师父正坐于主位。

他老人家一生顺遂,谨守本分安安稳稳,从未和魔教的人打过交道,大概也是想不明白,为何云棠找上了门来。

诚如今日傍晚所见,云棠穿了一身雪青长裙,发簪竹钗。她身段绰约而窈窕,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客厅,稍微走得近一点,还能闻见浅浅淡淡的香气。

云棠教主的身后,立着两位身形颀长的英俊男子,约莫是她的左右护法。

师父的脸色比锅底还黑。诚然,云棠教主突然上门,除了要杀光全派,真的不作他想。

“有劳教主远道而来,”师父开口说,“我丹医派小门小派,从未与旁人结仇,不知贵教……”

云棠轻笑一声,双眼明澈犹如皎月。她转身向前一步,落座在了木椅上:“掌门这话何意?我不是来寻仇的啊。”

她说:“我是为了治病。”

话音刚落,两位蒙面男子忽然出现,往客厅中央摆了两大木箱,开箱以后,但见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

沈尧呼吸一滞。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想那楚开容号称家财万贯,他开给师父的酬谢金也绝对没有这么多。

师父心知楚家德高望重,哪里敢收他们的钱,几番推拒之后,原封不动地返还了,委实叫人心痛不已。

如今云棠教主上门,见面礼就如此隆重,真让人刮目相看。

然而师父却说:“本门实无才学,浪得虚名,云棠教主的病,还望另请高明。”

厅内一霎安静。

云棠端了一杯茶,低头喝了两口,随后道:“楚开容在你们这里吧?不过他大病初愈,远不是我的对手。”

她笑了一声,接着说:“我今日前来,不仅带了左右护法,还有九位堂主和十八连骑。”

她咬字极轻:“踏平你们丹医派,一晚上都用不了。”

师父的脸色由黑转白,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云棠教主没说大话,她说的都是事实。

卫凌风不在客厅,他去了库房拿东西。现如今站在客厅里的,除了东灵教的人,就只有沈尧和他的师父,以及许兴修师兄。

许兴修快步上前,缓慢握住了云棠的手。

她身旁的护法已然拔剑出鞘,不过因为许兴修毫无内力,他们又把剑收了回去。

许兴修搭了两指,搭在云棠的脉搏上。她皮肤雪白,筋脉却不清晰,整个人宛如冰玉雕成,凑近了看也没什么瑕疵。

搭了半刻钟,许兴修诧然道:“教主的筋脉,怎么会……”

“没错,”云棠道,“我筋脉大损,病入膏肓了。”

她问:“多少天能治好?”

许兴修不敢作假,如实回答:“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云棠便问:“你们丹医派还有空房间么?我要在这里待三个月了。”

师父此时的脸色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偏偏他不敢打发魔教的人。

是夜,竹灯高挂,沈尧领着云棠一行人,带他们前往后院。

说来可怕,如今丹医派的东厢房里,住了名门正道最负盛名的楚氏一家,而西边院落里,即将入住邪门歪道最受诟病的云棠教主。

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让沈尧小心带路,千万不能让楚开容和云棠撞上。师父的意思是,假如他们两个撞上了,难免要当场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