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乃喵[穿书](118)
身后的水退潮,他轻柔的叫着我的名讳,站起身把我抱在怀中,开始往岸上走。
水交融着血,从他的头发上滴落,落入我的衣领中。
“莫狂澜…”
他身上不停的流着血,但他仿若没有痛觉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莫狂澜…”
“我在。”我用手堵住他不断往外流的血,几乎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只记得跟着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
“我在。”
终于,他的眼睛也随着黑气的消失慢慢褪去赤红色,变成了原来的黑白分明,将我纳入眼底。
他抱着我的手骨节发白,声音喑哑而颤抖,我能体会到他那种恐惧,还有眼中那种失而复得的茫然。
“还好...”
“还好...我没有杀了你。”
☆、压寨
我一时分不清我们两个人到底是谁更狼狈些。
他抱着我的时候身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到了我的脸上,而后顺着我的侧脸流下去。
仿佛为了证明我是真实存在的人,他揽在我肩上的手,恨不得都要将我的骨头给捏碎了。
“我没有杀了你...我没有杀了你...”
他到底是对着我说的,还是在反问自己,我也说不清。
周围的冰川一点点地塌陷,被漫天袭来的狂澜所淹没,烟火又一个一个地熄灭,藏在深海之下的妖邪也疾速散去。
他弯下腰,低头盯着我,缓缓张开嘴,我以为他下一句又要说什么“我没有杀了你”。
他的眼神过于茫然了。
我伸出手搂着他的脖子,用嘴堵住他的絮絮叨叨的茫然。
透过温热的摩挲,我能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还有那种心有余悸的怔愣。
这一刻我们的感觉是相通的。
其实刚刚有那么一刹那,我也极度地害怕起来,我以为他会跟着心魔一起消逝在人间。
但万幸,他还在。
我甚至开始欣喜于他伤口中汩汩流出的血,这证明,他鲜活而真实地活着。
我甚至开始感谢起黎来。
黎的赤丹促使他成了魔,但也保住他免于弑魔之后的死亡。
但真正感谢的应该是华火。
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做到弑杀自己的心魔
我回想了自己的一生,好像没有人,可以为了我做出这样的事,哪怕绞杀心魔也意味着他自己也可能会死。
哪怕他才是这本书的主角,他完全可以活得无所畏惧,却偏偏选择入我身边这一方泥潭。
“没事了。”
我拍着他的背,在他的耳畔轻轻说道。“没事了,你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他整个人愣了愣,而后缓慢而温柔地用手绕过我的后背,声音喑哑,就像在火光里融化的冰棱。
“师父,这个噩梦实在是太长了...梦里面全都是火,那些火吞噬了我,而且在梦里面我一遍又一遍地杀了你。”
“没事了。”
这种情况,我只知道这一句,头一次察觉到自己言语的贫乏来。我用手去堵住他往外流血的伤口。
血逐渐不再流淌。
“小火花,我们回去吧。”
我看着不断崩塌的冰川。“现在要是再不回去,你就要跟我一样,做一个水下鬼了。”
“等等...”
我抬起眼,以为他要干什么,结果他只不过是短促而又快速地在我侧脸上亲了一下。
而后又像不知餍足般用唇角蹭了蹭我的嘴。
“师父。”
他的声音委屈而低沉。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他这句话问得一点都不通情达理。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来是要死的,估计也不会快马加鞭。
况且我还是快马加鞭着冲来的。
但看在他这么乖巧的份上,我摸了摸他后脑勺上面翘起的头发。
“是我来晚了。”
他的眼神霎那间温和了很多,就连眼角滴落的血都带上了笑意。
冰河之间有一块由火铺成的小径,他踏上去之后走得十分稳妥,就像走在平地之上。
火在他的脚下摇曳。
其实,我伤得没有多重,起码没有他重,但是全身骨头就是懒得很,就想倚靠在他怀里,不想走也不想动。
任性且矫情。
我抬头看着天,以及天际那团粉红色的晚霞,开始思忖起来。
既然书中的结局是以我的死为落幕,为什么现在却把华火还给了我?
到底是写书的人可怜我,还是说,根本就没有书这一说。
我一向活得浑浑噩噩,并不想什么事情都一清二白,可到了有关于华火的地方,我偏生又不自觉开始追究起来。
万年都不动的脑子,缓缓开始走动,上了绣的齿轮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跟天帝老儿有关,毕竟是他的‘福兆’把华火带到了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