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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不想死(62)

这是一场他早就预料到,却根本无力阻止的争斗。

它发生得毫无意义,只除了……让养寿宫那位太皇太后在朝堂上的权威变得更加沉重。

第32章 奢侈靡费

往常,帝王登基总是在大行皇帝孝期之中,因此虽然规仪隆重,但其实并不靡费,一应庆贺之仪皆被免去,如设宴这等事,更是从未有之。

但这一次却不同以往,先帝的孝期已经过了,又适逢太皇太后才刚刚在朝堂上立威,正需要加恩以安抚人心,自是不会吝啬举办各类庆典。

所以此番登基大典,不但从宫中到京城各处张灯结彩,绸缎装饰,更是舞乐频开,官民同乐。事后统计,光是这一场庆典之中便靡费近百万,令人触目惊心。

大楚比照前朝,于国库之外另设皇帝内库,名下有田庄店铺作坊等,专供皇室所用,足以承担整个皇室宗族的费用,甚至偶尔还会有所盈余,用于补贴国库所缺之额。

但那只是正常情况下。

在这之前的两位皇帝,灵帝和献帝都不是什么正经人,花起钱来更是没有半点数,数代积累的内库早就被他们消耗一空。非但不能补贴国库,还年年都要国库再拨一大笔钱进来。

毕竟,偌大个朝廷,总不能让皇帝没有钱用吧?

这两年天灾频仍,地里的出息自然也不好,国库能收上来的税,往往只有惠帝年间的七八成,用以维持朝廷各项开销,本来就已经很着紧,还要贴补内库,着实苦不堪言。

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如今简直比政事堂的相公还难做。光是献帝在位这两年间就换了三任,目前仍旧空置着,只由两位侍郎处理日常事务。

原本太皇太后秉政之后,因她素行节俭,这一年多也并无任何奢靡之意,着实令朝臣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懂不懂政事,能不能决断军国重事都不重要,只要能够保持住这种简朴风格,信任朝中重臣,说不得朝堂反倒会比之前二十年更清明,绝不至于耽误大事。

然而不过一年时间,太皇太后就变了一个人。

一次庆典花掉近百万,就连灵帝最荒唐的时候,也不曾如此。

虽然这其中最贵重的是各种绢帛物事,真正用掉的现钱只有十几万两,但这个数量已经足够令人震惊,而且这些钱,还都是从国库掏出来的。

因为之前太皇太后处置几位藩王立威,也因为此事,登基大典的整个安排过程中,政事堂的重臣们都显得忧心忡忡,等这最终的账算出来,就更是气氛凝滞、山雨欲来。

这其中花的最多的大头,一是做各种表面功夫,譬如在京城各地都装点上彩绸花灯,二是给百官和勋贵藩王的各种赏赐。

这么大的庆典,文武官员和各地都有贺仪送上,朝廷便要翻倍的赏回去。但人家献上来的都是各种祥瑞之物,除了说着好听看着好看,没有任何用处,赏下去的却都是金银钱帛。

一进一出之间,等于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若只是花钱,还不值得诸位重臣如此忧心。毕竟朝廷已经节俭惯了,他们也都已经适应这种一文钱掰开成两文来花的环境,没钱了设法节省便是,这么多年都是这般过来的。

真正让他们觉得忧虑的,是太皇太后这种花钱如流水的态度。

她自己的生活其实到现在为止仍旧不怎么奢侈,每天的菜品都要比照份例减去几个,一应用度并无出格之处。然而涉及到“脸面”这两个字,太皇太后花起钱来,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般好大喜功,爱做表面功夫,绝非朝廷社稷之福。

参政知事姚敏与顾铮关系一向亲近,这日散衙之后便来找他出去喝酒,席间不免苦闷地多喝了几杯,抱怨道,“前几日才得了奏报,甘夏数州又遭了蝗、旱之灾,今年怕是颗粒无收。只因登基大典之事,政事堂暂且将消息压下去了。这一场庆典,银子流水般的花出去,最后得了什么?若用来救灾,又能活多少人?”

“便是如此,倒也罢了,怕只怕开了这个口子,往后无穷无尽,终成祸患。”

“此事政事堂可有决议?”顾铮转着手中的杯子问。

“刘相公以为当组织官员上谏,阻一阻这种风气。汪参政却不同意,认为太皇太后如今正在兴头上,贸然上谏,绝无好处。”姚敏叹了一口气,“薛相公不在,刘相公压不住下头的人,只怕一时三刻难以决断。”

“汪参政的话倒也有些道理。”顾铮道,“太皇太后……对朝臣本就不甚信任,若是此时贸然上谏,恐怕只会惹恼她老人家,届时更难收场。”

“此事,顾兄可不能不管。”姚敏闻言抬起头看向他,半醉的表情中还能看出两分认真,“若能解决了此事,于你顾玉声而言,却也不是坏事。”